衔风从外面搜寻一圈，又跑了进来，将在望都里寻来的琉璃灯放在商刻羽的身侧，然后将其催动。
隋泠瞥过那盏灯，暗惊：“竟然是聚魂灯。”
只见那原本消失的五颜六色的光团又重新出现，在商刻羽身体中慢慢聚拢。
慕乐瞪大眼睛：“那小家伙在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姬玥唇边带笑，“她在帮商师妹凝聚三魂七魄。”
慕乐闻言，满是不可置信的眨眨眼，随后嘁了一声，没好气道：“不就是凝聚魂魄吗？本姑娘早就知道了，只是想考一考你。”
姬玥桃花眸流转，眼尾略略扬起，语气带着几分揶揄：“是的呢，玄州慕家小姐博览群‘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自然瞒不过你。”
她故意加重了“书”这个字，慕乐的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
“我看得都是正经书！”
“我没说不正经啊？”
“你……”慕乐立马意识过来，又见姬玥笑得一脸玩味，娇哼一声躲在了隋泠的背后，“懒得搭理你。”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爱看话本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姬玥是怎么知道的？
反正，大师姐不知道就好了，她一向觉得这些书籍没营养，不如剑谱心法有意义。
待那些象征三魂七魄的光团成功融入商刻羽的身体后，衔风又自作主张划破了商刻羽的手腕，取了一些血于指尖，朝天一弹。
说来也奇怪，那血珠被弹在空中，立马化成了点点金芒，就像星砂一般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滋养着他们重伤的身体，枯竭的丹田。
傅白舟感受着体内的异样，惊喜道：“咦……我的内伤全好了！”
“我的灵力也恢复了！”慕乐大喜过望，“这到底怎么回事？”
隋泠伸出手，接住一片星砂，轻声道：“这便是商师妹星辰体的神奇之处了。”
沈枕栖慢慢醒转，身上的伤口都已然愈合，不再疼痛，她下意识朝身边一摸，迷迷糊糊唤了一声：“阿羽。”
慕乐把她扶起，柔声安慰：“沈姑娘别担心，衔风在救小师妹了。”
沈枕栖睁开眼，便瞧见一位身着绿色衫子的少女围在商刻羽身侧，手里还捧着一只灯，少女感觉到她的注视，抬眸甜甜一笑。
“衔风。”沈枕栖走了过去，看着双眸紧闭，气若游丝的商刻羽，眼眶有些发热，“她怎么样？”
“主人先是被两股强大的力量相冲，导致筋脉与丹田受损，修为尽失。随后又被人强行拉出三魂七魄，令其离体时间过久，虽然聚魂灯勉强能将神魂聚拢，但……只能维持片刻的生机。”
衔风撅着小嘴，说着说着竟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对不起，我救不了小主人。”
沈枕栖痛苦的闭上眼，颤声道：“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怨不得别人。
她紧紧抱着商刻羽，双眸黯淡无光，想哭又哭不出来，就这么平静的，寂寞的，感受着自己一点点崩溃。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如果小九在就好了。”姬玥叹了口气，“他掌生命法则，一定有办法救商师妹。可我们现在无法回到神阁，商师妹的身体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生命法则……
沈枕栖像是想到什么，手掌间迅速凝聚出一团气息圣洁的光芒，源源不断的将其输送到商刻羽体内。
隋泠脸色陡变：“沈枕栖，你是不是疯了！这种从生命法则中单独截取的治愈术，可是以折损自身为代价！”
沈枕栖对她的话视若无睹，仍是不要命的为其注入生命力，感受到商刻羽的手不再冰凉时，忍不住激动大喊：“暖了！暖了！”
隋泠见她癫狂的模样，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对旁边的姬玥道：“眼前之情景，比之当年如何？”
姬玥点头：“如出一辙。”
隋泠凝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沈枕栖的生命力滋养下，商刻羽终是醒了过来，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推开沈枕栖施法的手，不让她为自己输入生命力。
“你怎能这般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没有依托的一缕烟，仿佛下一刻就能消散在眼前。
沈枕栖抑制不住悲伤，哽咽道：“你不也一样？”
商刻羽摸着她苍白的脸，过往的记忆再次在脑海中浮现：“我与你不同，我生来就亏欠于你。”
“你没有欠我什么。”沈枕栖不知她话中的深意，以为又是主神一事，于是摇头道，“如果真要说亏欠，是我亏欠你才对，我害了你两次。”
商刻羽眸子里含着柔软温润的光，静静地将她望着：“那你就替我好好活着。”
沈枕栖心里猛地一跳，表情瞬间凝固。
此时，一声“轰隆”巨响从望都深处的建木中传来，枯萎的树枝和硕大的叶子簌簌落下，这柔软如云端的玉石地面也开始剧烈摇晃。
衔风看了看头顶，疑惑：“望都怎么会塌呢？”
隋泠凝出一个保护屏障：“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快离开这里。”
慕乐和姬玥一把搀扶起地上的沈枕栖和商刻羽：“别谦让了，你俩都得好好活着！”
“都上来！”
衔风摇身一变，化出青鸟原形，众人飞人而上，被载着一举冲破望都禁制，按照来时路，往玄幽秘境的出口飞去。
傅白舟展开双臂，狠狠吸了一口气，心胸一片畅然。
虽然望都中的灵力比之玄幽秘境要更显充盈，但那里险象环生，灵力再多也不如活着重要。
“看，我们已经过了八卦阵了。”
傅白舟眯了眯眼，忍不住感慨，“要是小衔风早点出来，我们就不必搞那么狼狈了。”
姬玥抱着胳膊，笑得没心没肺：“从头到尾狼狈至今的明明只有你一人。”
“呸！”傅白舟皱了皱眉，一时心直口快，“小爷生龙活虎，精神抖擞，与狼狈这俩字扯不上一丁点关系！”
慕乐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沉声提醒：“二师兄，你说什么呢！”
傅白舟一怔，立马认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我没说小师妹……”
“闭嘴吧！”慕乐瞪了他一眼，随后走到沈枕栖旁边，温和笑着，“沈姑娘别担心，我们玄州慕家天材地宝数不胜数，一定会治好商师妹的。”
“就是就是！”傅白舟附和道，“师父修为高深，膝下又只有小师妹一个女儿，区区聚魂之术，肯定难不倒他！”
沈枕栖缄默不语，眉宇间的悲苦一分未减，只是静静的抱着商刻羽，像一尊美丽孤寂的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