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起床赶飞机。宿睡未醒的非非本能地紧紧抱着被子,任凭赵医生怎么拖拽,都不肯松手。
“非非,我连人带被子把你扛上车,好不好?”
赵慕逸没想到她居然乖乖地点头同意了。
昨天,这丫头临时改变主意,想住在家里。现在赖在床上做蚕茧。
“好,都依你!”他嘴里爽快地答应着。先拿了她的外套和鞋袜送去车里。接着返回卧室,双手迅速用被子把她裹好,放上肩头,扛着下楼,连人带被子塞进车后座。
非非倒在座椅上,调整好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快到机场的时候,睡神本尊非非在侍者赵赵谦卑地呼唤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让早睡,还得早起。”非非没好气地怼他。她是封建地主家的长工,万恶资本家的劳工,被他压榨的对象。
赵医生一时的放纵换来此时此刻的卑微。找地方停车,伺候她穿鞋袜,把外套直接套在睡衣外面。非非慢腾腾地把被子折好,下意识地把被子折成了标准的豆腐块。两只小手不停地修整着被子的边边角角,直到它们变得有棱有角。
赵医生在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直到瞥见她把被子打散,胡乱折好,才收回视线。
他们在旧金山机场转机。非非无疑是候机室里怪异的存在,大家忍不住把视线投向这个穿着怪异的女子。她像是在睡梦中被挟持的无辜少女,短发蓬乱,睡眼惺忪,大衣虽长,却盖不住睡衣的裤脚。
她忍不住拽了拽赵慕逸的衣袖,向他示意大家都在看她。他直接捂住她的眼睛,让她继续装睡,眼不见,心不烦。
非非好容易熬到登机,躺在座位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里懊恼,一时地放纵,换来近两个小时的坐如针毡。
空姐所有的问询都转交给赵慕逸负责,非非集中所有精力阅读《论战略》。跨专业学习,真的好难。她时不时地唉声叹气。终于成功引起了隔壁忙于处理公务的赵慕逸的注意。
“你的表演痕迹过于明显。”他可不会放过任何嘲笑她的机会。
“说吧。你想干嘛?”
“求指教,我的脑子好像消化不了商业知识。”非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
“你这种榆木脑袋,也只有我能点化你!”
“还不赶紧拜我为师。”
非非当真起身,扑通一声跪在躺椅上,面朝着他,就要叩拜。吓得他赶忙起身把她按住,低声下气地说:“小祖宗,我求你了,别闹。你这劣徒,我暂且收下。改日再行叩拜大礼。”
“徒儿谢谢师傅!”非非大喜过望,内心的喜悦让她的双眼变得神采奕奕,笑靥如花,语气娇媚。这是赵慕逸认识她以来未曾见过的,他的大脑瞬间失去指挥自己的能力,像木头一般,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非非。
非非捂着他的眼睛,把他推了回去。
赵慕逸这家伙越来越 ,越什么呢?越来越不掩饰内心的渴望。他掩饰过吗?他只克制过。非非被他搅得心绪不宁,无法集中精力看书,便躺下了。
在飞机上吃了早饭,吃了午饭,吃了晚饭,睡了一觉,再吃个早饭。一共近18个小时后落地,非非一看时间,下午三点多了。这时差,得慢慢倒回来。
熟悉的场地,熟悉的氛围,熟悉的乡音,熟悉的记忆迎面扑来。非非觉得恍如隔世,眼前的一切虚幻得像梦境,她不由地闭上了眼睛,久久都不敢睁开。赵慕逸见状搂着她,带领着她向前走。
身后的人群,开始出现一阵骚动。
非非自动屏蔽了视听,她只想躺在无人的土地上,捂着激动的心,哭一会。
他们的酒店有接机服务。
她在这个城市成长生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个魔幻大都市的奢靡。
他们即将入住,位于全市最高的大厦,号称最接近天空,一个拥有全市最贵套房的酒店。
“这是晚宴主办方提供的酒店住宿。”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暂时包容一下资本家的殷勤。”赵慕逸语气中带着讨好的味道。
“嗯。”非非沉浸在回归故土的激动而又沮丧的情绪中,暂时无心仇富。
非非确认完身份信息后,乖乖地走向休息区,等待赵慕逸办理好入住手续。
落地后,赵慕逸的电话没有过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接听中。
非非随着三两人进了电梯,电梯将要关门的时候,又进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一直低头胡思乱想的她,突然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非非下意识地想抬头,但刻进骨子里的警惕意识制止了她。她颤抖着手扶着电梯厢壁,转过身体,面壁而立。
非非这时候才发现,赵赵居然不在电梯里!她面色苍白,浑身冒着虚汗,老天,她快要晕过去了。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她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难熬。
第一拨人的楼层到了。
电梯开门关门的声音很轻柔。非非的心脏却仿佛被电梯门夹住了,痛到她再也坚持不住,俯身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礼貌温和关切的声音,在非非听来,犹如利剑刺穿了她的心肺,让她呼吸困难,有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她想摆手表示拒绝,可她没有力气。
随他同行的两人扶起了非非。随后扶她出了电梯。非非用尽全力,表示她只是恐高,谢谢他们的帮助。
她扶着墙,走到走廊尽头,站在窗前,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绝望地发现只有烟,没有打火的设备。
拿着烟盒,此时的她想从窗户跳下楼,如果可以的话,但是不会有如果。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摧垮的人。
他的小助理居然送了打火机给非非。
她接过,表示了感谢。
点烟,猛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她的情绪开始平复下来。点第三支烟的时候,赵慕逸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看到她,激动地嚷嚷着:“小姑奶奶,您可吓死我了!一眨眼,不见了你的人!”
快被吓死的,何止他一个人。非非把烟掐了。让他带她回房间。
他们居然住在同一楼层,只隔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