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第二年。
林听下了班后，躺在房间的沙发上加班，余祯擎今晚上有应酬会晚些回来。
去年开始，她已经能带一个组了，不时翻开记录本，边缘上微微卷起，密密麻麻的笔记间夹杂着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她领奖照片后来被挂在公司展厅，而真正令行业震动的，是她发表在《食品科技前沿》那篇被引用数百次的研究论文。
不知为何最近她很累，身心俱疲的那一种，明明这些天两人都有节制。
整个人昏昏欲睡，但又想要等他回来，于是打开了自己喜欢看的纪录片，边看边等他回家。
她看着房间里挂着两人的婚纱照，她傻笑着，他们拍了好几套，她最喜欢的一套是余祯擎穿着白色西装的那一套，实在是太帅。
不知过了多久。
她彻底睡着。
余祯擎依旧像往常，最迟也是十一点半到家，楼下还留一盏灯等他回来，上楼寻她的身影，见着女人睡在沙发上，他笑了笑。
下意识想要把她抱到床上，手掌刚要触碰到她的睡衣，他收回。
他得洗干净了再抱她，这一次洗得比平常都要快，即使她现在是熟睡的状态。
他的手臂从她的脖颈后穿过，把人抬起，即使动作很轻，她还是察觉到了。
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嘴里嘟囔着：“唔。”
“老公。”
“嗯。”
她手指揪住他衣角的力度很轻，却让余祯擎整颗心都软陷下去。他坐下来，任由她掀起自己棉质家居服的下摆，将脸埋进他沐浴后还带着湿气的腹部皮肤。
她最喜欢这样，掀开他衣服的一角整个头埋进去。
他失笑，即使在是不清醒的状态中，她还是会有这个动作。
林听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人玩弄着，她说道：“我本来要等你的，结果又睡着了。”
余祯擎亲了亲她的手背：“没事，是我回来太晚了。”
“都怪你。”
“嗯，怪我。到床上睡。”
“这里睡舒服。”
“沙发太软了，明天腰会酸。”
“我感觉我在云里，轻飘飘的，一点…力气没有。”
“我抱你。”
她似乎是不满，又把头往里靠，含糊地呢喃着，却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余祯擎小腹上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
一股火升上来。
祯擎低笑，鼻尖蹭过她的脸颊，感受到她肌肤上残留的微凉——想必是在沙发上睡着时着了些凉。他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腰，温热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传递过去。
他把她抱起，两人面对面，她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余祯擎呼吸一滞，喉结滚动间低头寻到她的唇。
他的大掌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轻声地说：“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她点头又摇头：“我想吃点好吃的。”
“很晚了，明天的。“余祯擎知道她只是迷糊时的想吃，等她醒过来了就不会再想吃，以前无论多晚他都会去准备，有了几次经验已经不在话下。
她乖乖应下：“哦。”
余祯擎有意无意地撞她。
“坐上吗？”
“我没力气了。”
“好。”
那他完成就好。
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描摹她的轮廓，微蹙的眉心，泛红的脸颊，还有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口。他俯身吻去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动作温柔。
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生怕惊扰了她朦胧的睡意。
林听半张脸还埋在他衣摆里，呼出的气息像把小刷子，在他腹肌上扫出细密的电流。他呼吸一滞，手掌顺着她脊椎线条滑到腰窝，那里有颗他熟稔如自己指纹的小痣。
林听突然抬头，睡乱的发丝黏在嘴角。余祯擎俯身去拨，却被她咬住食指关节。不疼，但虎牙抵着皮肤的触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松口的瞬间，他拇指顺势按上她下唇，揉开那抹因为困倦而格外艳丽的红。
余祯擎托住她腿弯起身时，睡裙卷到大腿根，露出膝盖上淡青的血管。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头，呼出的热气灌进他耳蜗：\"你身上有我的沐浴露味道。\"
他将她放进蓬松的被褥时，林听突然勾住他后颈往下带。他撑着手臂不敢压到她，却见她睁开清明的眼睛，指尖已经灵巧地解开了他两颗扣子。
他咬她耳垂，满意地看着那片肌肤泛起潮红。
余祯擎的吻落在她锁骨凹陷处，那里还留着上周他留下的淡粉印记。
他掌心覆上高耸处时，感受到她骤然加速的心跳，与梳妆台上机械钟的秒针走动奇妙地共振。
当他的指尖探入睡裙下摆，随即低笑着去咬她指尖。
撕包装的声响在静谧的卧室里格外清晰。林听接过。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余祯擎愣了一会，随后笑着：“好，听你的。”扣住她手腕按在枕边，俯身时床头灯将他绷紧的背部线条投在墙上。
余祯擎去吻她眉心。
恶劣地碾过某一点，把她破碎的呜咽全吞进唇齿间。
节奏渐渐失控时。
散落的长发垂在他胸膛。
林听蜷在他怀里颤抖的模样，他抚着她汗湿的后背，吻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煎蛋...”她含糊地应着。
余祯擎拉高空调被盖住她肩膀，听着怀中人呼吸渐渐绵长。
——
时间飞快流逝。
余祯擎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玻璃上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藏着太多情绪的眼睛。他刚刚得知林听怀孕的消息，还是两胎。
“余先生？”护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妻子在里面等您。”
他机械地点点头，推门走进诊室。
林听坐在检查床上，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手里紧攥着那张黑白超声照片。
“老公，你看！”她举起照片，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两个小豆芽！医生说都很健康！”
林听还沉浸在双胎的喜悦中，以前她就想过，他们家有生龙凤胎的基因，那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没想到真的有了。
余祯擎接过照片，指尖微微发抖。黑白图像上那两个模糊的小点，本该让他欢呼雀跃，却像两块巨石压在他胸口。
他笑了笑：“嗯，只是要辛苦你了...”
回去的路上。
余祯擎握着方向盘，耳边是妻子欢快的声音，眼前却不断闪现母亲苍白的脸，母亲生他和妹妹余祯苒后大出血，被推入急救室的画面。
“妈差点没挺过来。”父亲后来告诉他，“双胞胎对母亲的身体是极大的负担。”
现在胎芽还很小，暂时看不出是
那天晚上，余祯擎辗转难眠。
凌晨三点，他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搜索栏里输入“双胞胎妊娠风险”，屏幕上立刻跳出无数条信息：妊娠高血压、妊娠糖尿病、早产风险增加、产后大出血...
他的手指越滑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一篇医学论文中的数据显示，双胎妊娠的产妇死亡率是单胎的3.6倍。这个数字像一把刀，直直插入他的心脏。
“老公？”林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睡意和担忧，“你怎么不睡觉？”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转身时已经换上平静的表情：“公司有点急事，我处理一下。你先睡。”
林听狐疑地看着他，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心疼道：“别太累了。”
余祯擎点点头，等林听回房后，他又打开了电脑，这次搜索的是\"如何降低双胞胎妊娠风险\"。
第二天一早，林听发现厨房里多了五本孕期营养学的书，冰箱上贴着一张精确到克的饮食计划表。
“这是什么？”她指着表格问道。
余祯擎正在榨一杯绿色的蔬菜汁：“我咨询了营养师，双胎需要更多的叶酸和铁质。这是专门为你制定的饮食计划。”
林听皱起眉头：“我知道要注意营养，但这也太...”
“还有，”余祯擎打断她，从茶几上拿出一叠文件，“我联系了市中心医院最好的产科主任，下周我们去见他。另外，我订了家庭胎心监护仪，明天就到。”
林听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昨晚。”余祯擎把蔬菜汁递给她，“趁你睡着后。”
-
接下来的日子，余祯擎的担忧逐渐演变成一种近乎偏执的控制。
林听拿出手机，点开一个App，“你什么时候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
余祯擎：“是为了紧急情况。”
林听没说什么，余祯擎对她偏执的控制，她都能接受，许是习惯了生活上什么事情都听他。
林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心软了下来。她走到他身边，用力抱住他：“别太紧张我和宝宝，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余祯擎的身体微微发抖，他亲着她的额头，好似心中的那点不安减轻了许多。
但林听知道，他的担忧并未减轻，她常在半夜醒来，发现他正盯着她的睡脸，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
他原本不打算要小孩，但林听想要，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不要孩子也未尝不可。
但既然有了，他就得尽到准爸爸的责任。
怀孕七个月时，林听依旧在岗。作为一部研发部的一把手，她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即将进入关键阶段。
余祯擎听到她的决定后立刻反对，“你现在需要休息。”
“医生说适当工作对孕妇有好处。”林听坚持道，“而且我保证不会加班，到点就回家。”
争论持续了整个晚餐时间。
最终，余祯擎妥协了，但条件他一天中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看她，并且要随时能联系到她。
一周过去相安无事。
这一天，他在会议室上接到电话，说林听进医院了。
上班时突然感到一阵腹痛。她咬住嘴唇，不想再给同事增添担忧，但疼痛越来越剧烈，最终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余祯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医院检查后，医生告诉他们胎儿一切正常，腹痛可能是压力引起的假性宫缩。
“孕妇需要保持心情愉快。”医生严肃地对余祯擎说，“过度紧张反而会增加早产风险。”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余祯擎彻底强硬起来，林听只好把手头上的工作交给同事，开始在家养胎。
整个孕期，除了前三个月她不时地会想要吐，后面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她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孩子是报恩来的，因为很乖，就连平常和她‘打招呼’都是轻手轻脚的。
只是她一个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人，现在慢下来了反而不习惯，甚至有些焦虑，不过她都自己消化，余祯擎上班很辛苦，她不想增添他的烦恼。
只是在余祯擎面前变得越来越娇气，说两句就要哭鼻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期挑食得厉害，况且想吃的都是高热量的食物。
只要一哭，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哭得凶了情绪也被她带动起来，甚至想着一块落泪，不过他都守住了。
现在长胖了许多，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彻底忍不住哭了起来。
余祯擎安抚她：“生完孩子就好了，何况现在很可爱。”
林听嗔了他一眼：“你才可爱呢！是不是我不漂亮了，你才说我可爱？”
“哪有，你是最漂亮的。”
从始至终，他都这样觉得。
林听现在是不讲道理的时候，她开始翻起旧账：“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你我好不好看，你说算看得过去！”
“那时候想要掩饰一下，不然一下子让你看出我太喜欢你了。”
林听躺在沙发上踢了他一脚，换了个方向继续躺着。
余祯擎俯下身来，亲着她的嘴唇，给她擦去脸上的泪花：“你好看，你最好看。”
每天吃过晚饭，两人都会在小区里散步，适当地运动和呼吸新鲜空气对孕妇好。
自从结婚之后，两人搬来了爸妈住的小区，房子依旧是连着的，安夏和梁瑾尧也在这边，他们家的双胞胎女儿很漂亮也很可爱。
家里的前院后院被两人种满了各种东西。
他心疼林听一个人忙前忙后地养育她的那些作物，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参与其中。
前院种了不少花，那是林听送给余祯擎的三十岁礼物，仅仅是送给他的，他觉得无比珍贵。
每天出门上班，都能见着，很开心，也很感动。
林听玩闹心上来了，问他：“你感受得到我爱不爱你？”
“爱。”他笑着应道。
以前，睡前他总喜欢问她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向她确认，她心中的答案。
她笑：“你怎么知道。”
“你愿意和我生孩子，你牺牲了那么多，我能感受得到。”一字一句无不透露着他的心疼。
不知怎地，林听鼻尖一酸，心里那份情动久久荡漾不开。
“我也能感受得到，你爱我。”很爱很爱。
她向他索吻。
“路上呢。”
“管他呢。”她前后看了看，空无一人：“老公，亲一口嘛。”
他笑着满足了她的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