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入夜,偌大的津神本家宅邸变得愈发幽深。
侍从无声地在廊内来来往往,灯光也在逐渐亮起。
不过与只闻风声虫鸣的主殿不同,在客殿这边倒是热闹地多。
陈辰和十六回来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回来了……除了爱丽丝之外。
这也原本就是他们说好的,爱丽丝认为她就算继续留在和人身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她需要作为“维里蒂”的这个身份。
现在是晚饭时间,和人直接忽略了家老的劝告,不仅非得跑到客殿这边来,还吩咐今天的各种菜都至少得是昨天一倍的量,并且将那些个原本设计用来单人独酌的矮桌全部都拼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简陋却足够围坐的大餐桌。
六个人就围着这个桌子坐了一圈,楪就坐在和人的旁边,让家老看得十分崩溃,直呼礼崩乐坏。
菜这时候都已经上了来,实话实说,都是些清淡到让人毫无食欲的东西,虽然量不少,但一看就是那种给不需要劳作的人准备的高级餐。
他们跑了一天,现在实际上最需要的是重油重盐高热量。
陈辰夹起一块天妇罗,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咬,然后看向和人,问:“爱丽丝那边怎么样了?”
和人正喝着汤,闻言也将碗放下,眉头微蹙着。
“不算很顺利……不过也算是解决了。”
他的话顿了顿,接着说。
“神社那边的态度很强硬,要求爱丽丝必须重新开始中断的修行,而且要从最基础的礼仪和教义补起。经纪公司那边更直接,拿出一大堆合同和计划,要她尽快恢复公开活动,开演唱会、上节目,把‘失踪’这半年欠下的曝光度都补回来。”
“两边都是要她补课是吧?”陈辰差不多明白是什么意思。
纪之瑶追问道:“那怎么办?”
“她说她两边都不会落下,已经做好了安排。修行会在清晨和深夜进行,白天的时间留给公司那边的活动。”和人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混合着一丝无奈。
“这个强度?再好的田也得被牛轮流耕坏了啊……我是说,熬夜会掉头发,然后她的头发到时候和麦子一样全倒伏了,这是比喻。”陈辰抓住了纪之瑶戳他腰的手。
和人摇了摇头,解释道:“她说,她不能放弃现在好不容易获得的影响力和发声渠道,只有这样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而且……只要我还在这里,那些人明面上应该不至于太过为难她。”
他的话有些不太确定。
但是既然爱丽丝有了自己的决定,其他人也只能尊重。
几个人边吃着,话题自然地转向了各自白天的经历。
他们今天的行动基本上都是有准备的……陈辰和十六除外。
和人就不必说了,亲自带着爱丽丝去到处跑,现在各种风言风语应该已经传出来了,公关部门怕是正在挠头。
然后纪之瑶那边,她也是有明确计划的。
她今天明面上是跟着一份新约市的“小众历史建筑与城市秘境打卡攻略”在到处跑,但实际上,有几个点都在曾经的那些基金会残部成员待过的安全屋附近。
她今天带上波洛一起,就是去看看那些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可疑线索。
不过看她们的反应也知道,一无所获。
那些屋子基本都是空无一人,也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已经转移走了,还是被抓了。
“说起来,我们今天也遇到几个浪人堵路了。”纪之瑶突然说道。
波洛也叼着个烟斗,点点头说:“不过解决起来没费什么力气,挺菜的,都比普通人强得有限。”
他的电子烟斗没开开关,他们说好了在室内不能抽烟,但是他嘴里不叼着个烟斗不舒服。
和人看向他:“你有参战吗?”
“我是吟游诗人。”波洛回答道。
十六这时候用筷子尾端挠了挠头发:“只能说还好我们的分组非常合理,如果是我和波洛一组,在外面遇上找麻烦的,就我俩这战斗力,怕是只能让波洛去给他们表演后空翻吸引他们注意力,为我争取逃跑时间了。”
波洛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倒是没出言反驳。
“看来是有人有意要找我们麻烦啊。”陈辰说道。
他抱起手臂,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纸拉门外的廊下,那里原本候着的几名侍从,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更远的阴影里,像是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秘辛。
纪之瑶视线转向和人:“应该是你们家的人吧?初来乍到,除了你们自家人,谁对我们这么上心?”
和人眉头锁得更紧了,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这次回来虽非大张旗鼓,但身份摆在那里,知道消息的人绝不在少数。
从陈辰和纪之瑶遇到的情况分析,对方派出的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普通浪人,而非训练有素的忍者或杀手,手段也拙劣,更像是一种低成本的试探和骚扰。
如果只是试探的话,可能性就太多了,根本无从猜起。
“我追踪了那几个浪人的通讯。”十六接着说道,“从他们零碎的聊天记录看,是有人匿名给他们塞了一笔钱,只要求他们去那家拉面店闹事,制造混乱,甚至没指定目标。大概率根本不知道我们会在那里。”
“我觉得就只是试探。”纪之瑶点头表示认同,“应该就是试试我们的反应身手,还有脾气之类的。”
陈辰听完,往后一仰,双手撑在身后:“希望他们试探一下就够了,差不多就得了,我们也不是来打擂台赛的。”
这时,桌上的饭菜已经消灭得七七八八,除了纪之瑶还在慢条斯理地夹着盘子里的最后一点残渣,都放下了筷子。
十六此时也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了一段文字,然后递到和人面前。
和人接过手机,目光扫过屏幕,上面的内容就是白天十六和陈辰讨论的,找些理由去前往外廓甚至更远区域。
“说起来……我今天在城里,听到一些底下的人在传一件事。”
和人突然开口,让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他接着说:“我听说,最近的夜里,在新约的街上,特别是荣町的一些偏僻街区……有人说,出现了砍人鬼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