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驰幽幽道：“唯有人心不可测，你本性纯良，并不以恶意揣测旁人，难免被人利用。”
见他似乎不大意外，沈舒意收回思绪：“你不觉得荒诞？”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不了解的不代表就不存在，更何况，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你带到了我身边。”谢璟驰莞尔一笑。
沈舒意轻哂：“说的好听，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谢璟驰道：“也不算怀疑，只是确实查过你，你此前虽也聪慧机敏，可行事稚嫩温和，可自玉佛寺归来，你手段狠辣成熟，凌厉许多。”
“除此之外，你对萧廷善的态度颇为有趣，你一步步斩断了他所有的妄念，让他看得见希望，却又一次次跌入泥潭。”
所以，他想，她一定极其了解却又恨极了他。
否则，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反复磋磨，让他心气俱损，逐渐疯癫。
沈舒意沉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璟驰将她搂的更紧：“真羡慕他，有你陪着那么多年。”
沈舒意忍不住想，若是她一直陪着的人是谢璟驰就好了，或许他会少受许多苦，又或者，那些漫长又艰难的岁月，也会变得好过。
不过如今也不晚，他们还会有很多个十年、二十年。
“前世，最后你杀了萧廷善，可惜，我也没能熬到你登上那个位置，不过许是注定，前世，也算是你替我报了仇了。”沈舒意轻声开口，到这一刻，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谢璟驰勾起唇角，低声道：“有你做对手，我一定赢的很难。”
沈舒意笑开，确实要比这辈子难上许多。
可他三个身份，谁算计得过他？
更何况，萧廷善那个猪队友和她根本不是一条心。
下午的阳光穿透营帐，带着和煦的暖意，驱散阴霾，少女的笑颜如花般绽开，挠的人心痒。
谢璟驰勾起她的下巴，忍不住吻了上去。
“舒舒，我嫉妒了怎么办。”他低声开口。
“恩？”
谢璟驰在她耳畔，轻声道：“如今，我只想将萧廷善千刀万剐，否则实在难平心头之恨。”
沈舒意笑开，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似乎直到这一刻起，才终于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与她生死相依的人。
“这一世，我会赢，你也会。”沈舒意垂下眸子。
*
翌日，中午。
九俦才风尘仆仆的提着冷寒枭的脑袋回来，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沈舒意上下打量，见他没怎么受伤，才放下心来。
“小姐，属下幸不辱命！”九俦沉声开口。
王辅佑等人一道跟着过来，如今携手打过这一战，他们算是服了，这个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的男子，实在是厉害。
“夫人，九俦兄弟实在凶猛，不来投军实在是可惜了！”
沈舒意笑了笑，替九俦高兴。
见她笑，九俦亦是觉得一切都值了。
“可还顺利？”沈舒意问。
九俦沉声道：“寒枭王颇为狡诈，带着的人虽是心腹，但遇上我们也是难有胜算，只不过昨日清早我们没能将他拦住，被他逃了。”
“他带人一路逃进密林，便踪迹难寻，所以费了些时间。”
沈舒意点头：“平安回来就好，快去歇歇吧。”
谢璟驰写往京中的信昨日就已经快马送回，如今斩获寒枭王的项上人头，自然要再追加书信一封。
如今大乾与元夏之战大捷，可想而知，必定会鼓舞士气，振奋民心。
谢璟驰安排了两名眼下俘虏，将寒枭王的脑袋送回给元夏国君，随即留了一部分守卫镇守凉州后，带着沈舒意以及部分将士前往黑城。
*
数日后，沈舒意率先收到了哥哥的回信。
京中局势眼下不明，乾武帝的身体似乎不大康健，虽然每每展露于人前的样貌，并不不妥，可根据童贯的消息，乾武帝年轻时的伤似乎陆续找了上来。
加之他确实算是个勤勉的帝王，后宫女人亦不在少数，身体确实不如从前。
萧廷善则如她所料，趁着她不在京中，暗中大肆拉拢朝臣，巩固势力。
一方面，他砸下不少金银，也拿捏了不少人的把柄，焦急的扩大势力，另一方面，他不仅利用黎氏部族前去的族人施蛊，控制了几位武将，更频繁出入宫中，讨好乾武帝。
除此之外，萧廷善亦是对童贯和王喜、李允等太监，大力拉拢。
而童贯和王喜，也如沈舒意所言，并未对萧廷善不假辞色，东西收了不少，小事偶尔也会行个方便。
眼下，哥哥提起萧廷善正在暗中接触后宫中无子的端妃。
不过总的，京中的情况尚且都在掌控之中。
许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沈舒寒每一句都说到沈舒意心上。
萧廷善的身体依旧不大好，不过他此前招揽了一批道士，如今开始暗中尝试服用丹药。
哥哥不确定此事的真假，担心他另有目的，但他说萧廷善那气若游丝的模样，确实得到了些改善，倒不知是黎氏部族蛊虫的功劳，还是二长老一脉派出的人，又有了新的法子。
还是说，他所尝试的丹药，当真有了效果。
不过用哥哥的话说，萧廷善再怎么折腾，也终究比不上普通人的身体，按照他如今这模样折腾下去，到最后不说会不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定会把自己折腾得更加狼狈。
至于娄玉兰，依旧被沈静语拿捏，折腾过几次，不仅没见到自己的孩子，萧明玉反倒意外落水，她在沈静语的院子里跪了三天三夜，才勉强见到了萧明玉一面。
可惜，那孩子如今已有数月，根本就不认她，娄玉兰伤心欲绝，可就算是眼睛哭的生疼，也无力改变。
萧廷善忙着争权夺势，更加不会理她，不过七皇子萧子骞，似乎眼下也有一争的意思，只是行事倒是比萧廷善低调不少。
沈舒意合上信笺，思量着，既然谢璟驰就是昭王，那么于她们而言，晚些回京才最有利，最好等萧廷善折腾出更大的风波，他们师出有名，反将一军，如此，才能既得民心，又得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