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秘境之后的宣玺总是放不下十方法界里的南浔。
得知她想逃离的时候他当然气的要死,甚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在她的可怜之下败下阵来。
最生气的时候,他想着要把她关到秘境结束,过了一刻钟则是觉得几年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消气,时时刻刻想着要把她放出来。
她会不会在里面哭?会不会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讨厌他?
宣玺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和所有人分开寻找自己的机缘,他赶紧去找他的浔儿。
然而……
“我浔儿呢!”
他脸上表情一片空白,心脏顿时沉入谷底。
被恶魂抱在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南浔动了动眼皮,但是没有醒,而是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继续睡着。
她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看着可怜又可爱。
谢无枢这次可不敢再招她了,只是伸手戳戳她的脸蛋,还差点把她戳醒。
恶魂修长的手瞬间收回,好好放在她肩膀上,幽蓝火焰闪动,观察她会不会马上醒来。
凡女的呼吸逐渐绵长。
谢无枢和恶魂同时松了一口气,又在意识到自己状态的时候停住,同时懊恼微微低头。
他在做什么。
这平静的几日就这样过去,凡女就像是一个漂亮小挂件挂在恶魂身上,吃了睡睡了吃。
清醒的时候和“承禧”撒娇讲小话,偶尔用那种略带惊惧和担心的眼神看谢无枢,怕他随时就会把自己杀掉。
她心里有很多疑惑,所以又趁着谢无枢去其他地方战斗的时候偷偷问恶魂:
“你主人怎么不杀我……?”
“你很想被杀么?”
“?”
“你最近怎么总是用话刺我,你变了。”
“……对不起。”
“好的那我原谅你啦,因为你是承禧,承禧承禧我喜欢你~”
小凡女大概是精通变脸,之前还在耍娇娇脾气,现在就抱着他甜甜地笑,各种撩拨人的话不要钱一样的撒。
秘境树林里参天古木的光斑像是波光粼粼的星河一样撒在她身上,将她衬得愈发鲜活灵动。
恶魂移开眼神。
“那谢无枢呢?”
“什么谢无枢?”
“没什么。”
南浔没注意到他的奇怪,忧心忡忡说:“承禧,其实我很害怕什么时候就死掉了,你说我什么时候会被杀掉?”
“他暂时不会杀你。”
“真的吗?”
“嗯。”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来,明明这里很危险,我会成为他的拖油瓶。”
“……我也不知道。”
他如实回答,确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南浔大概是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了,所以兴致也肉眼可见高起来。
提到谢无枢,她又有一箩筐的小话想要讲,“谢无枢超级讨厌,之前还说我水性杨花,说我矫揉造作,说我丑陋不堪。”
“他什么时候说你丑陋不堪?”
恶魂打断她被她瞪了一眼,于是他无奈,只好闭嘴。
“总之啊,他就是很坏,想杀我又突然不杀了,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呀?莫名其妙不放我走,却又不像那些人一样亲我……”
“咳咳。”
他立马假装咳嗽打断她,“别说什么亲不亲的。”
“反正他也不会亲我。”
“你希望他亲你?”
南浔仿佛总算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抱着他问:“你吃醋了?”
“我没有。”
“你放心啦,就算他亲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的,他一点都没有你讨人喜欢。”
这信誓旦旦的保证反而让人心梗。
还说什么喜欢,结果连“承禧”就是谢无枢都认不出来。
他气得又想咬她白嫩脸蛋,但是想到上次哄了整整一天,又强行按捺住了这想法。
恶魂突然赌气消散了。
“欸?”
“欸什么?”
另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战斗归来的谢无枢。
他最近换衣服的频率有点高,今天又换了套蓝白配色的衣袍,衣料轻柔飘逸,袖口是泛着银白金属光泽的法器护腕,腰间和束发的都是同一色系的法器,显得华丽又利落。
南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又继续低头像往常一样装鹌鹑。
接着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独属于对方身上的香味也侵袭过来。
“你、你干什么……”
她退后,语气带上几分恐惧,“别杀我。”
恰逢此时谢无枢已经伸手搂住她,几乎和她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亲你。”
谢无枢就这样看着小凡女在他说完以后立刻捂住嘴,然后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松了口气。
她还是有点怕他,却又强行按捺住,抬起湿漉漉的眼,“那、那你亲吧。”
声音又甜又腻,明明是妥协却像是勾引。
这么的乖巧、娇柔,随便就向他人释放可以欺负她的讯号,然后以此活下来。
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原本就只是想试探一下她对自己现在的态度而已,他本来就不打算亲她,看到她这样,除了确实被勾引了以外,心底却泛起难言的滋味。
他在心疼她,这不是个好兆头。
谢无枢垂下眼,重复南浔刚刚说过的话:“就算我亲你,你也不会喜欢我的,我没有他讨人喜欢。”
“你都听到了!”
她一下子惊得瞪圆了眼,眼睛一眨一眨,漂亮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磕磕绊绊找借口辩解:“我、我那个……都是乱讲的……”
谢无枢看到她这样,反而低头,被逗得微微弯起了唇角。
“算了。”
他揉了揉她的发丝,罕见的温柔态度又把她弄懵,他都主动远离了还呆呆站在那。
青年自顾自闭目修炼起来,但是越来越晚的天色让此处气温骤降,即便南浔身上有法衣也无法抵挡。
往常这种时候,她都是待在承禧身边。
小凡女看出他不喜欢她喊承禧,于是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最后才壮着胆子来到他身边。
她小小声说:“我可以抱你吗?你不说话的话就是可以。”
过了一会儿,她才悄悄靠近他。
冷风似乎更大了,像刀子一样吹得人皮肤疼。
谢无枢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就像是抓住了等待多时的猎物,朝她微微张开手臂。
南浔会意,直接钻到了他怀里去。
她搂紧了他,就像是搂住“承禧”一样,轻轻感叹的声音也不如往常那样拘谨怕他。
“好暖和……”
看似冷酷的青年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弧。
但是身体传来的属于她的温暖的共感又把他拽回现实。
这张娇娇笑着的漂亮的脸蛋,解印以后会变得垂垂老矣。
她那么爱漂亮,每天都会仰着脸吩咐傀儡要把她的发髻梳得漂亮一点,明明是凡人里最最鲜活可爱的年纪。
谢无枢已经开始动摇。
可若是不解印,师尊随时可通过那印控制南浔、从而控制他,他被夺舍后也会被抹灭灵魂,他们都会死的。
死亡、又或是生不如死,对南浔来说,哪个都是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