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时,依然有人尝试搭话,但看着他一拄起身,手自然而然按住膝盖,几句有话也变成了烟火般的寞然消散。
出门时,苏盘注意到乔登的问题似乎多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琢磨着什么,余光始终绕着他在打转。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空荡的房间,暗色的窗帘拉得严实,连月光都透不过来。
苏盘点了一支修剪得整齐的雪茄,烟雾里浮现每天都重复吞吐的战术拼图。
膝盖的痛提醒他,今晚无法久站。
沙发是最好的选择,但磨损之外,这几支雪茄烟还能抽到尽头几根?
“如果真的被削弱……”
他一瞬间的念头打在天花板上,音色冷到自己都一愣。
这问句,像是生活硬将实话死扯进深夜。
训练日再次来临,一切都该是波澜不惊的日常。
但苏盘心里此时却像压着几根铁杠铃。
他怀疑斯科特是不是已经在考虑一些更绝决的事情,比如让他轮换出场时间,或者干脆就限制他的上场表现。
他送中高阿里的手法愈发简单粗暴,四肢笼罩着一种要用力压下暗痛的莫名节奏。
几球过后,他回到场边,喝水的时候余光碰到了阿尔文。
“你大概没有彻底习惯高闪避篮材战术吧?”
这个传弹手、队友这句意味深长同时让两眉上一抿波动像个伏笔注册柜台平“姐长睨控掩嘴偷笑?”
。
训练日的气温略显沉闷,洛杉矶罕见的阴天令整个训练场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队员们陆续走进场馆,彼此随意地打了几个招呼便进入硬木地板上的备战节奏。
他们早已习惯不和苏盘搭话。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表现得像一块难以接近的石头。
站在三秒区,苏盘双手撑膝,身体前倾,目光紧盯着外线的动向。
内线巨塔总是需要在攻防之间完美地当好第一道屏障。
可他的膝盖始终隐隐作痛,像是埋藏在血肉深处的一颗小石子,时刻提醒着他的脆弱。
半场演练被斯科特在哨声中切断。
“苏盘,那里的前置动作还有点慢。”
他停下哨子,扬起下巴指了指刚才的低位卡位接应。
苏盘没有回嘴。
他抬起手背擦了一下额头,转过身再次站到场地内。
可动作依然没有调整。
他就像一台习惯按照固有模式运作的机械。
“某些东西改不了。”
阿尔文凑过来,小声地说,却故意让旁边两三个队友听见。
惹得几个一起挤眉弄眼,偷着笑。
苏盘不打算抬头回应。
他慢吞吞扔掉毛巾,大步返回场上——膝盖骨的闷痛被硬生生压扁在步伐声里。
比赛场馆人头攒动,一场小型的队内分组对抗赛被安排在了公众开放日。
现场的欢呼声令人无法忽略,斯科特在场下皱着眉头,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反而多次转向计分板。
“苏盘!卡一下高位站点!控制点分配!”
这是第三次斯科特冲场内大喊,语气里明显多了恼怒的成分。
分组赛的节奏有些紊乱:年轻的后卫乔登连续双手强突篮下,屡屡与对方肉搏,出手差点擦着篮筐。
苏盘频繁被逼到二次补防,一双鞋几乎踩穿了油漆区。
对面灵活的锋线组合像毒蛇吐着信子,伺机而动,压迫性十足。
在一次破位传球中,苏盘拼了命地扑救,险些摔出底线。
乔登大喊一声“兄弟拉!”
接着是高声改口:“哦,失误了……”
场边有人发笑。
可苏盘并没爬起来。
他用手撑着地,竖起右腿,做了个试图站起的动作,却没有成功。
他低下头,表情埋在手臂下的一瞬间无人看得清。
“暂停。”
斯科特举手。
哨声穿透空气时,苏盘已经咬着牙起来了。
他一瘸一拐走向场边,随手抓了瓶水灌了下去。
“看过来。”
斯科特点了点战术板。
“你们是打算在外线丢光所有比分吗?接应点呢?你们体力拉下来的防守效率是想拿去养老是吧?”
他的怒气始终不是直接给谁,倒是用了整段训话把个个队员扫了一遍。
到了最后,他眼神如同被什么撞了一下,短促地扫了苏盘一眼,“下场轮换时别勉强,你得那啥对吧……调整状态。”
“没问题,我没事。”
苏盘打起精神断句回答,跟着一把攥紧毛巾,似有意让这句音节更能传达出点强烈的底气。
可被旁边的几个队友注意到时,他还是微微按住了膝盖。
重新开赛了。
苏盘顶着咬牙坚持顽固,篮板像被牢牢倒挂下来而咂落,频频强硬冲刺。
是为了这个特定名叫“调整默认电梯切割拖动”的终章设计吗?
某一个短瞬,眼角余光瞟到的替补席上乔登低言窃笑也很怪异?
到摩肩作战再还剩38秒前,计分包远继续止刹末端层。
76-76均分屏距上燃纸,大家似乎都被火洗燃起……
暮色渐渐吞没城市,偌大的洛杉矶灯光闪烁,像是无数微粒在夜色中浮动,湖人队的训练馆显得尤其明亮。
苏盘站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中间,手中握着一颗篮球。
他的膝盖钝痛不断,却像是被某种强烈的执念压抑住。
他不能表现软弱,不能让他们看到他的脆弱。
孤狼般的眼神扫过场馆,冷硬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乔登的身影出现。
他朝苏盘走近,手里抱着文件夹,脸上的表情半是认真,半是玩世不恭。
他坐在长椅上,打开笔记本,似乎在等人发话。
“这么晚还在琢磨?”
乔登随口问,声音拖着尾音,像是不想太严肃,却偏偏带了点深意。
苏盘没有搭话,他垂下目光,手里旋转着篮球,悄然再变换角度,像要从球的每一寸纹理里找到某种答案。
乔登视线一转,脸上多了几分玩味。
“还是膝盖问题?”
他问,语气没有质疑,也没有关切,仅仅是陈述。
苏盘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继续旋转篮球。
他不语,但嘴角悄然紧了紧。
乔登便知道他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