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八卦宫阙劈开厚重云层时,带起的罡风几乎要撕裂长空。
玄青色的宫墙在疾驰中泛起流转的光纹,八卦符文沿着檐角依次亮起,如同嵌在半空的星辰轨迹,将狂暴的灵气撕开一道规整的裂口。
越往祖龙妖域深处去,空气中的龙威便越发凛冽——那不是寻常龙族的气息,而是带着远古皇族特有的“劫火”余韵,落在宫阙护罩上,竟激起细碎的火星,仿佛要将这法器灼烧出孔洞来。
午后的日光被搅成金红色的碎片,斜斜坠向下方的碎龙渊。
深渊里的黑雾不再是混沌一团,仔细看去,能辨出无数细小的黑影在翻腾——那是残龙兵的轮廓,他们还保持着战死时的姿态:
有的举着断裂的龙枪,枪尖凝着万年不化的黑冰;有的弓着身子作冲锋状,龙鳞残片在黑雾中闪着冷光;更有甚者,半截身躯嵌在岩壁里,外露的骨头上还缠着锈蚀的锁链,那是当年被敌军俘虏的印记。
这些残魂虽失了灵智,却仍被“战斗”的执念困在深渊,每一次挥枪、每一次踏步,都让黑雾掀起对应的涟漪,撞击在宫阙护罩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在叩击命运的门扉。
林枫立于宫阙顶端的观星台,玄色衣袍被风灌得鼓鼓的,却纹丝不动。
他指尖夹着三枚铜钱,铜钱边缘泛着与宫阙同源的光纹,随着他手腕轻抖,铜钱“唰”地坠入深渊,在黑雾中悬停片刻,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那是触发了“引魂”阵法。
紧接着,他抬手祭出招魂幡,幡旗刚离手便迎风暴涨,原本素白的旗面瞬间被血色魔纹覆盖,那些魔纹如活物般游走,勾勒出狰狞的龙形轮廓。
“去。”他低喝一声,声音裹着灵力穿透风声,招魂幡便如一道血红色的闪电,一头扎进碎龙渊的黑雾里。
幡旗甫一入渊,深渊中便炸开成片的嘶吼。
残龙兵们仿佛被刺痛般疯狂躁动,举枪便刺向那面幡旗,可刚触到旗面,就被魔纹死死缠住——那些魔纹会顺着龙枪攀爬上残魂的躯体,像藤蔓般收紧、吞噬,将龙气残魂一点点剥离、炼化。
有头生双角的残龙兵,曾是当年的先锋将领,它咆哮着挥枪刺穿幡旗,却发现枪尖被旗面内的魔帝虚影攥住,紧接着,整头龙便被一股巨力拽进幡中,旗面随即鼓起一个龙形的包,几息后便瘪了下去,只留下魔纹上多了一道金色的龙角印记。
林枫凝神感应着幡内的动静:魔帝们正忙着“分食”这些龙气残魂——擅长力量的魔帝专抓那些冲锋陷阵的残龙兵,吸收他们的“勇”;
精于谋略的则盯上了带锁链的俘虏残魂,炼化他们的“韧”;
更有魔帝专挑龙鳞完整的残魂,萃取其中的“威”。
幡旗每鼓胀一次,便有一道精纯的龙气顺着幡杆传回宫阙,注入林枫体内,他周身的灵力波动便强盛一分,连衣袍上的褶皱都被灵力熨得平平整整。
半个时辰后,招魂幡开始缓缓上浮,旗面已从血红变成暗金,那些魔纹间嵌满了细碎的龙鳞、爪尖、枪头印记,像缀满了战功勋章。
当幡旗回到林枫手中时,整面旗都在微微震颤,仿佛里面囚着千军万马。
他指尖轻抚旗面,能清晰感受到魔帝们的兴奋——有三头魔帝借此突破了瓶颈,幡内的“魔国”疆域都扩大了一圈。
再看碎龙渊,黑雾已淡得近乎透明,露出底下铺着的龙骸层:
层层叠叠的骨骼堆积成山,有的肋骨比宫阙的柱子还粗,断裂的龙角如尖利的石笋戳向天空,其中一根角上还嵌着半截长枪,枪杆上“镇北”二字虽模糊却仍可辨——那是当年龙族北境守将的兵器。
深渊里再无嘶吼,只剩风吹过骨山的“呜呜”声,像亡魂终于安息的叹息。
林枫将招魂幡收入袖中,那幡旗缩小后仍在发烫,贴着他的手腕,传递着魔帝们与龙气融合后的温热。
宫阙再次启动时,护罩上的火星已然熄灭,前方的龙威虽仍浓重,却多了几分“让路”的意味。
他望着远处那片龙形宫殿的轮廓,那里的黑雾比碎龙渊更深沉,隐约能看到宫殿顶端盘旋的金色龙影——那是祖龙的残魂居所,也是此行最关键的目的地。
“该去会会正主了。”林枫低声自语,指尖在宫阙的操控盘上轻轻一按,玄青色的流光便再次加速,冲破最后一层云层时,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跃动的锋芒。
招魂幡在袖中轻轻一颤,像是在应和他的战意。
九宫八卦宫阙如一道凝练的流光,撕裂厚重云层时带起的罡风,将祖龙妖域上空的铅云绞成碎絮。
一道歪斜的日光从云隙中漏下,斜斜落在下方名为“碎龙渊”的峡谷上空——那光穿透稀薄的瘴气,照见两侧崖壁上狰狞的爪痕:
深达数丈的沟壑里嵌着断裂的龙鳞,历经万年风霜仍泛着暗金色的冷光,边缘处凝结的龙血早已化作紫黑色的晶体,指尖轻触便能感受到残留的灼烫,仿佛还在诉说龙族内战时,巨龙相搏、鳞甲纷飞的惨烈。
林枫立于宫阙顶端的观星台上,玄色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露出腕间流转的混沌气。
他望着深渊中翻腾的黑雾,那雾比先前稀薄了数成,却仍像有生命般吞吐不定,隐约可见雾中浮动的兽瞳,绿幽幽的光点在昏暗中明灭,透着嗜血的凶光。
掌心的招魂幡微微震颤,旗面残留的黑雾已淡如蝉翼,幡内魔帝们的气息趋于平稳,显然已将吸收的龙气残魂初步炼化,只余丝丝缕缕的龙威从幡面渗出,与宫阙外的天地灵气碰撞出细碎的火花。
“还剩些活物。”他指尖在幡面魔纹上轻轻一点,那魔纹如活物般收缩了一下,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话音未落,已反手将九宫八卦宫阙掷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