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另一边。
当林离刚刚下飞机，挪威的时间还在10月4日。
奥斯陆郊外。
这一场寒流裹挟着北海的水汽席卷而来，短短几天内将整片森林染成苍白色。
雪片簌簌落下，在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积了厚厚一层。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但路明非还是缩了缩脖子，搓着手抱怨：“这鬼天气，北欧的秋天怎么比中国的冬天还冷？”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的雪幕中，仿佛能穿透纷飞的雪花，直视那条逃亡的巨龙。
“因为寒流异常。”夏弥从副驾驶转过头，冲路明非眨了眨眼，“气象台说这是十年一遇的早雪哦，说不定是那头龙搞的鬼呢？”
路明非干笑两声：“那我们岂不是在演《权力的游戏》么，凛冬已经来了，龙也要来了？”
“龙已经来了。”
楚子航开口，声音低沉，他指了指仪表盘上的热能追踪器，屏幕上的红点正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移动，“它停下来了，就在前面十几公里处。”
路明非咽了咽口水：“所以，我们真的要追一条龙？就凭我们三个？”
“执行部的其他小队都在处理斯德哥尔摩教堂的后续。”楚子航简短解释，“而且，这条龙很重要。”
他的语气罕见地透出紧绷的意味，路明非偷偷瞥了他一眼，楚子航的侧脸在雪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冷硬，黄金瞳微微发亮，像两簇冰封的火焰。
夏弥笑眯眯地补充：“安啦，有楚师兄在呢！再说了，你不是刚在教堂地下一枪打跑它吗？”
“那纯属运气....”路明非小声嘀咕。
“嘎吱～”
越野车碾过积雪，继续向前。车窗外，雪越下越大，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苍茫的白。
随着雪原在车轮下延伸，苍白的森林如鬼影般掠过。
三代种的逃亡路径清晰地烙印在雪地上，巨大的爪痕犁开积雪，折断的松木上残留着焦黑的灼痕，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硫磺味。
“它受伤了，速度在减慢。”楚子航忽然开口，他抬手指向一处被龙血腐蚀的岩石，暗红色的痕迹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夏弥趴在车窗上，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玻璃：“它从斯德哥尔摩一路往西北飞，横穿整个瑞典……现在又钻进挪威的深山老林，真奇怪诶，这路线简直像是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可能有东西吸引了它。”
楚子航接过话，他掏出卫星电话，快速拨通奥斯陆分部的号码。
“嘟……”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声含糊地应道：“嗯？你好，这里是...分部值班室。”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编号S0，楚子航。”他的声音像刀锋刮过冰面，“我们需要支援，目标三代种已进入奥斯陆峡湾以北的废弃矿区。”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抱、抱歉……”值班员结结巴巴地回答，“所有外勤专员都去卑尔根处理炼金物品走私案了，现在分部只剩我和保洁阿姨....”
“what？”路明非忍不住插嘴：“你们北欧分部是开旅行社的吗？全员度假？！”
楚子航抬手示意他安静，“能提供矿区地图或空中支援吗？”
“我、我试试联系空军基地。”值班员的声音越来越虚，“不过最近北约在演习，可能...没有...”
“沙……沙……”
通话突然中断，卫星信号图标直接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叉号。
“哎呀。”夏弥吹了声口哨：“真巧呀，连卫星都‘演习’了？”
楚子航沉默地收起电话。
雪光照亮他绷紧的脸，太顺利的逃亡，太巧合的失联，这一切都像是被精心设计的陷阱，但他没有选择。
“轰——”
引擎继续发出低吼，越野车碾碎冰层，朝着龙血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进。
雪原的尽头，山体被撕裂出一道漆黑的裂口，像是大地的伤口。
那只三代种的爪痕延伸至洞口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拖行的血迹，暗红近黑，在雪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焦痕。
“它进去了。”楚子航熄火下车，村雨无声出鞘。
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抄起车上的冲锋枪，吐槽道：“这洞看着像巨人的嗓子眼，该不会有问题吧？”
“不是天然洞穴哦。这些岩壁被高温熔铸过，至少两千年前的事了。”
夏弥弯腰摸了摸洞口的岩石，指尖蹭下一层青铜锈屑，她的黄金瞳微微发亮，“有可能是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手笔。”
“青铜与火之王？”路明非心头一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吧。”楚子航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无异常后直接进入了里面。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宽阔。
“咔”的一声，三支手电筒光束瞬间爆发，照出四壁密密麻麻的龙文刻痕。
那些古老的符号本该组成完整的炼金矩阵，如今却被猩红的丝线状物质寄生。如同血管般在青铜墙壁上搏动，将原本青黑的金属染成病态的暗红。
还没等楚子航想明白这里的事情，洞穴深处便传来沉重的摩擦声。
“走！”
三人循声前进，最终来到一个巨大的溶洞空间。
在溶洞中央，一条体型缩至三四米的巨龙正艰难地爬向祭坛。
它的鳞片外翻，翼膜破碎，显然在进入洞穴前就通过缩骨减小了体型。此刻它正用前爪扒拉着祭坛上的黄铜罐子。
那罐子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正随着巨龙的呼吸节奏，一明一暗地泛着暗金光芒。
“它是在干什么？！”路明非惊诧。
只见巨龙将龙首贴近罐子孔洞，深深吸气。
罐中隐约能看到一缕缕金红色的光亮，在接触那罐子后不久，它脖颈处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是某种龙血结晶之类的物品。”楚子航目光闪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话音未落，那只三代种猛地抬头。
它的瞳孔已变成与罐子相同的暗金色，破损的翼膜边缘开始生长出金属质感的骨刺。
而祭坛上的红色矩阵也同步活化，如血管般缠上巨龙身体，将更多金红液体注入其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