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先跑外卖，多少能挣几千块钱，公司也给了36万的赔偿金，咱家不还有40万的存款吗？”
低沉的语气一如他此刻暗淡的心情。
“70多万加起来只能还三年多的房贷吧？别忘了你可是贷了三十年！
“跑外卖几千块钱够干嘛的？够儿子兴趣班、补习班的花费吗？够给我爸妈的养老钱吗？
“就知道坐吃山空，等到存款花完了怎么办？你指着动用我的工资还房贷吗？
“告诉你，不可能！别说我这一万多的工资不够房贷，就算够也不会拿出来，那是我和儿子的备用金！
“养家、养儿子、养老人，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曹建辉呆呆看着她，那一句句话仿佛尖刀在心里剜来剜去。
他一直以为双方没有太多感情，却没想到妻子对自己是毫无感情。
将手中一直端着的红烧排骨放到餐桌上，曹建辉表情变得淡漠：“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曹建辉，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先跟我离婚净身出户。
“然后再想办法借200万回来，连同剩下的70多万把我们的房贷清掉。
“债务你自己背，自己想办法还，别影响到我们娘俩，这样以后我还让你见儿子。
“你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连个房子都没有，被同学朋友嘲笑吧？”
曹建辉看着这个跟自己共同生活了八年的女人，耳边传来儿子在房间内的开心笑声。
他麻木地点点头：“好。”
随即向卧室行去。
片刻后，曹建辉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走出来，牛仔裤、兜帽衫，表情麻木。
他平静地回到厨房，抽出一把二十多厘米长的锋锐餐刀，用报纸裹住刀刃塞进挎包里。
来到门口换好鞋，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干嘛去？”
“讨债。”
……
曹建辉没有乘坐地铁，而是上了公交车。
他本想骑共享单车去的，但整个白天都没有吃饭，他怕到时候没力气。
一路晃荡着来到元星总部大楼对面，戴上兜帽，找了个石墩坐下。
摸出下车后顺手在便利店买的士力架和一瓶水，默默吃喝起来。
曹建辉离开前听同事说，袁华又脸色阴沉地来到了元星总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现在大概率没走。
而这一片有不少高档餐厅，他经常见到、听说过袁华来这里吃晚饭。
今天过来，曹建辉只是想碰碰运气，哪怕遇不到，也可以明天继续。
至于能不能得手，他并没有多少信心。
袁华每次都有两名保镖和一名助理跟随，自己一个缺乏运动的普通人，恐怕近身都难。
但曹建辉不在乎，这种为别人而活的日子，他过腻了……
……
“真……真踏马倒……霉！”
喝得脸色通红的袁华重重拍打着餐桌，本来打着发胶、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了几缕，显得狼狈不堪。
今天从早上就各种不顺，出门被一大滩鸟屎砸在头上，差点没给他恶心死。
崭新的签字笔不出水，他甩了两下，结果在自己大腿上划了道血印。
接着吴家的事爆了出来，袁华心惊胆战地跑来元星监控，正怕其实是他贿赂国外通讯社的事情被挖出来。
想到涉及吴家那些视频，袁华心底非常忐忑，他怎么可能拍到如此巧合的事？
难不成安排了许多手下在跟踪吴家的主要人物吗？
那自己呢？
袁华对席忘的手段，从心底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招惹对方了，只希望能井水不犯河水。
可看吴家的遭遇，袁华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
“没事的，袁董。在炎夏境内，那小子想动咱们可得掂量掂量，袁家可不像吴家那么好欺负。”
陪他吃饭的几名元星高管，纷纷出言劝慰。
袁华闷闷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想到直接呛到了气道，引发剧烈的咳嗽，喷了旁边的执行总裁一脸唾沫。
鼻涕眼泪横流的他，狼狈得一塌糊涂。
半晌才缓过来的袁华，瞪着通红的双眼、肺部像漏气的风箱，骂骂咧咧地丢下筷子。
“不……不吃了，走！”
晃晃悠悠、脚下打绊的袁华在众人簇拥下，走出元星总部大楼对面的这家私房菜。
他前面一个保镖当先开路，身后一个保镖左顾右盼，旁边的助理伸手想搀扶，却被袁华一把甩开：“滚！”
几名高管立刻躲得远远的，默默跟着。
喝得晕晕沉沉、脑子发热的袁华，没注意到侧前方不远处，一位戴着兜帽的高胖男子，正若无其事地迎面走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的路线又是从侧面经过，保镖视线扫过这名面容忠厚、脚步虚浮的宅男，没有理会。
自从上次最厉害的阿勇被荣凌打伤后，袁华就再也看不上他，换了两个不如阿勇但据说也不错的保镖。
可惜，袁华不知道，这两人加一起也不如特殊队伍出来的阿勇。
曹建辉余光发现保镖没搭理自己，手微微抬起，随时准备摸向挎包。
看见两名保镖的严密保护，曹建辉知道自己很难近身袁华了，但……他不想放弃。
忽然，袁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边晃悠着向前走，边摸出来眯着眼睛瞅了瞅，是老爸发来的语音。
恰在此时，远处嘭的一声有汽车爆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瞟向那辆缓缓停靠在路边的车。
没有人注意到袁华拿出手机的动作。
面容自动解锁了手机，他刚要播放语音，蹒跚的脚下忽然踢到了地面，顿时一个趔趄。
本就喝多了的袁华控制不住平衡，一头栽了出去。
身旁的助理、前面的保镖，反应全都慢了半拍，伸手去拉却拉了个空。
众人眼睁睁看着袁华向前扑去，然后一头撞在了前面的隔离石墩上。
嘭的一声闷响，仿佛敲打在所有人心中。
袁华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袁董！”
哗啦啦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将他翻过身，却见袁华脑门上一个泛着亮光的血红色大包，已经昏迷不醒。
“救护车来不及的，快去开车，送医院！”助理的嗓子破了音。
一名保镖飞速冲向元星总部大楼，显然是去地下车库开车了。
剩下人惊慌失措地在旁边守护着，打电话四处摇人。
谁都没注意到，离了几米远的曹建辉忽然蹲下身，系起了鞋带。
随后从鞋底下偷偷捡起一个还亮着屏幕的手机，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