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名衣衫不整的妇人，死死拉扯着身旁男子的裤腿，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求求你，不要动她，她还是个孩子。”
哀求声嘶力竭，却只换来那人的冷漠。
男子一脚踢开妇人，尘土飞扬中妇人的身躯重重摔在干涸的土地上，坚硬的石子磕出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
又挣扎着爬起身，再次扑向男子，紧紧攥着男子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凌乱的长发遮蔽惨白的面容。
“滚开，看在你陪了我们这么久的份上，给你留口饭吃，别逼我动手。”
妇人满脸血污与泪水交织，无助地疯狂摇头。
“她还是个孩子，孩子，求求你们。”
“滚开！”
一旁又走出两名壮汉，他们扫过妇人一眼，随即有些嫌弃地将其像对待垃圾般一脚踹开。
而这一下的力道可比刚才大多了，妇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土包上。
她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最后没了气息。
男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妇人尸体，抬步与两名壮汉朝一侧的土墙走去，眼中只剩下贪婪的欲望。
见到这一幕，阿牛加快脚步，往妇人尸首的方向奔去。
水清秋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跟了上去。
当他们来到妇人身边时，只见她双目圆睁，嘴角凝固着血痕，仿佛死前仍不愿闭眼面对这惨烈人间。
阿牛蹲下身，双手微微颤抖，忽然猛地站起身，背对着水清秋，一言不发朝土墙走去。
水清秋默不作声，快步跟上阿牛的脚步，目光却看向了四周。
荒原之上，刚才还一个个麻木的面孔，此刻居然齐刷刷地朝他们投来目光，其中带上了几分同情的神色。
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头，仿佛怕被谁看见一般。
距离土墙越来越近，嬉笑声也越发清晰，在这片死寂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耳。
“嘿嘿，大哥，滋味怎么样？”
“年轻就是好，老子差点起不来。”
“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夹杂着灭绝人性的喧嚣，不断传入耳中，阿牛的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水清秋有些心疼地走上前去，施展灵力为其疗伤。
然而此时的阿牛，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甩开水清秋的手，猛然拔出腰间短刀，冲向了土墙缺口处。
眼前的一幕，让他禁不住浑身颤抖。
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双目无神地蜷缩在墙角，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泪痕与瘀青。
一个膀大腰粗的男子一边提着腰带，一边与身旁的同伴狞笑着交谈，浑然不觉死神已悄然降临。
阿牛双目赤红，他何时见过这种最卑劣的人间惨剧，怒吼一声便扑了上去。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几人，居然躲过了这一击，并且反手就迎了上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就是个愣头小子。怎么，想在我们面前逞威风？还是说，你也想加入？”
话落，男子狞笑着抽出长刀，眼中满是快意。
阿牛没有回话，攥紧短刀，誓要与这几个人渣决一死战。
然而一只皓腕从旁伸了出来，握住了他的手。
“交给我吧，他们都是修行者。”
清冷之中，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温柔，水清秋从身侧站了出来，轻轻摇了摇头。
面前这几人，看似不堪，实则都是修为傍身的修行者。
阿牛虽然体魄强横，但对敌经验不足，至少在她心里，此刻阿牛是阿牛，并不是那个无敌的洛千尘。
对此，阿牛自知实力不足，无奈地点了点头，后退一步。
只是此举，却遭到了对方的耻笑。
“怎么，小子害怕了？要躲到女人背后去了？哈哈哈。”
可当水清秋出现在这些人的视线中之时，笑声戛然而止。
为首的男子神情呆滞，嘴巴张得很大，被赘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圆，望着眼前的白裙女子差点哈喇子都要流了一地。
那抹妖娆，不染尘埃，哪怕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也是一份绝世瑰宝。
他贪婪的目光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来来回回打量着，眼中的欲望几乎化为实质，喉咙滚动，竟忘了手中的长刀。
而其身旁的同伴也没好到哪去，亦是一副痴迷样，尽显丑态。
水清秋眸光微冷，素手轻扬，一匹寒霜自指尖凝结而成，在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将他们冻成了冰雕。
冰晶在光芒的映照下泛出幽蓝光泽，宛如艺术品般剔透。
没有去理会自己的杰作，她径直走向少女，拿出一件袍子，披在了少女身上。
似是被异物触碰，少女瑟缩了一下，又立马恢复成了刚才的模样。
“她怎么样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被变成冰雕的恶徒，阿牛攥紧拳头低声问道。
水清秋指尖微颤，探了探少女鼻息，眉宇间满是无奈。
“还活着，但神志不清，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群畜生！”
阿牛一拳狠狠砸向地面，强悍的肉身，使得地面瞬间龟裂，碎石四溅。
水清秋轻叹一声，袖袍挥动，抚平了少女身体上的伤，可终究没办法抚平她破碎的心神。
“她这种情况，还治得好吗？”
阿牛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脸上满是期待。
水清秋很想就这么点头，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轻叹。
“魂魄已损，意识已缺，形同活死人，是她自己已经不想活下去了，药物术法终究是外力，在这种情况下，力量有限。”
“而且无论是谁，修为高低，若是一心求死，谁也救不了。”
阿牛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还是不甘，愤怒于这些人作为的同时，心头更是涌出了一股自责感。
这些情绪交织在脑海中，差点让人崩溃。
水清秋上前几步，将其搂入怀中，轻声劝慰。
“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阿牛没有回答，一言不发地反手搂住了她，试图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找到一丝慰藉。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具冰雕不合时宜地裂开，刚才的胖子居然从中活了下来。
他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惧。
“你，你到底是谁，难不成，难不成，你是修士？”
这些人在水清秋的心中，本就死罪难逃，如今敢破坏自己与阿牛的温存时刻，罪责更无可恕。
她眸光一凛，微风拂起衣角，阵阵杀气自周身蔓延开来，宛如实质。
男子被这股杀意逼得瘫软在地，喉咙咯咯作响，拼尽了全部力气，开口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拿东西来换，一定会让你满意。”
说着，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制轮盘，表面刻着繁杂的符文，看起来平平无奇。
落在水清秋的眼中，却是瞬间发现了它的不同。
这个看起来有些年岁的东西，居然藏着一点点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种情况可不多见，一般只会出现在品阶极高的灵器之上，寻常法器根本无法承载灵力留存如此之久。
她蹙眉，感知力不断扫过玉盘，试图探明其真正来历。
男子见状，心头一喜，以为找到了活命的契机，连忙喘息着开口。
“这是他们家的东西，若不是我当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只怕就错过了，而有这种宝贝傍身的，绝不是普通人。”
他指向了那名少女，“我本是好言相邀，想借这个盘子看一看，没想到她爹拦着不让，还唤来护院打我。我气不过，才动手的。”
听到这话，水清秋不言，可阿牛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他面色阴沉地站在男子身旁，提起一脚便将其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土墙上。
本就脆弱的土墙，如何能经受得起这样的重击，瞬间坍塌。
至此，有些被男子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出现在了阿牛面前。
一辆较为华贵的马车，静静地停在断壁残垣之后，车厢上镶嵌的银丝木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阿牛目光一凝，掀开帘幕，车内空无一人，却散落着几件染血的衣物与一只小方盒。
盒子十分精致，但已经被粗暴地撕开，里面的东西也不翼而飞。
俯身拾起方盒，仔细端详，盒内底部刻着一行令人完全看不懂的字符，那些字符弯曲如蛇形，又自有其规律，更像是一种文字。
就在此时，水清秋缓步走来，目光也第一时间落在这方盒之上。
仔细端详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字符我完全没有见过，至少宗门内的古籍中从未出现过，就是不知道师伯他们见没见过。”
“只不过，比起这个字符，我更在意的是这里面的东西。”
话落，她抬手摄出一道灵力，硬生生地将人从旁扯了过来。
“这里面的东西呢？”
“在，就在我那里，我带两位去找。”
男子本以为死期将至，不曾想，对方居然只是追问自己丢失之物的下落，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打量了一眼那方盒后，他立马就想到了盒子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物件，材质十分奇怪，不像铁，也不像玉，上面镶嵌着一大块冰晶，触摸起来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