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家又忙起来了，不过这次不是带人去城里干活，而是收山参。
“不光是山参，灵芝、山核桃也要，要是谁家有鹿茸老薛也收。”薛母笑着对来家唠嗑的女人们说，只要这事她们知道了，用不了多久整个村的人都能知道。
“你家收这些玩意干啥啊？”大柱媳妇问：“是想给你家老大补身体？”
“哪啊，”薛母笑笑：“是我家老大在京市认识的一个教授，人家以前帮了我家老大不少忙，这不我家老大就想着回报回报人家，咱们乡下没啥好东西，也就这些野货特产能拿得出手了。”
众人闻言原来如此：“那这些也不少了，别的不说光是人参现在一颗就能卖大几十，你家还真是下了血本。”
“要不说人情债难还呢，”薛母笑笑：“我家老大这回要考研，人家大老远还给寄了资料过来，那可都是外面买不到的，这么大人情咱咋地也得将心比心不是？”
“考研？”有人不明白：“这上了大学不就是念书到顶吗，咋还能往上考？”
“咋不能呢，”大柱媳妇接话：“你说的上大学那是本科，再往上还能念呢，等出来就是教授，嫂子我说的对不？”
“对，就是这样，”薛母笑呵呵道：“而且我家老大他老师也建议他继续念，这是看好他呢！”
“那是得供啊，”有人说：“这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就算砸锅卖铁也得让孩子继续念！”
说完忍不住又问：“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老宋家那四小子是不是也毕业了？没听说他继续念哈！”
“他念个屁，”有人小声道：“没听说前段时间老宋家那两口子走路都鼻孔朝天，说是他家那小子进什么后勤处了，还说是铁路局油水最大的单位。”
“我知道这事，”大柱媳妇笑道：“那天咱一起干活，那老娘们不就使劲跟人显摆她脖子上的毛巾么，说是他儿子从单位整回来的，你说她是不是虎？”
“妈呀，还有这事？”薛母一脸惊讶：“这不才刚实习么，那孩子胆儿可真大。”
“谁说不是，”大柱媳妇又道：“也就是咱们乡下离得远，这要是在省城，整不好就得有人举报他！”
说完又对薛母道：“嫂子你瞧着吧，等过两天他家听说寒江继续念书，指不定还能整出啥幺蛾子呢！”
其实根本等不到过两天，当天晚上宋母就从邻居口中听说了这事，顿时气的饭都吃不下了。
“不行，你赶紧给老四写信，让他也回学校念书，那些人可都说了，薛家大小子再念完书，那就能当教授了！”
宋父看着咋咋呼呼的媳妇忍不住皱眉：“你消停点吧，别听风就是雨，谁跟你说念完书就能当教授的、那都是扯淡！”
“不能吗？”宋母瞪大眼睛：“那我就放心了，要不咱家老四不就让老薛家那小子给比下去了？我一想起来就难受。”
“跟人家比啥，你就不能好好过咱自己日子？”宋父有些不耐烦：“真要比也得看以后谁家孩子发展好，谁家孩子挣的钱多！”
“你老是比学习，你可别忘了当初人家薛家老大可是状元，从那时候开始咱家老四就低他一等，所以咱们得换个角度比。”
“就拿现在来说，春生进了铁路局后勤处，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油水最多的地方，只要他在那好好干，等以后当了科长、处长的，有你享福的时候！”
“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扯，钱揣到自己腰包里才最实在，你懂不懂！”
“你说的对，”宋母回过味来：“就算当了教授又能咋样，不还是给人教书么，这要放在前几年那就是臭老九，有啥值得炫耀的！”
话虽如此，但宋父还是给宋春生写了封信，叮嘱他在单位好好干争取早日提干，宋父现在还不知道，他那个自以为优秀的儿子正忙着在人才市场找工作。
一连几天宋春生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晚上回到家时早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他疲惫的躺在窄小的床上，心里盘算着他和白晓梅手里的钱还能过多久。
一直到深夜白晓梅才回来，她刚进门宋春生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你喝酒了？”宋春生问。
“没，”白晓梅摆摆手：“今天有一桌客人把酒瓶子打了，我帮忙打扫时沾上的。”
“你不是在后厨么，怎么还干上服务员的活了？”宋春生又问。
“还不是年底忙不过来，”白晓梅抱怨道：“老板为了省钱不舍得雇人，一到忙的时候还分什么前厅后厨的，只要闲着都得帮忙干活。”
宋春生闻言叹气：“你瞧瞧，这就是个体户，最会压榨员工了。”
白晓梅端了洗脚盆进来泡脚：“那也得干啊，说是等过年的时候给我们发奖金，也不算白干。”
“对了，春生你找工作顺利不？我今天听人说起个工作，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去试试？”白晓梅试探的问。
“啥工作？”宋春生哼笑一声：“就你那还能打听到什么好工作？别不是让我去饭店端盘子吧。”
“当然不是，”白晓梅认真开口：“不过也是在酒店，就看你自己乐意不。”
“啥工作？”宋春生好奇的问。
“酒店销售，”白晓梅说：“就是在那推销酒水之类的，然后按照推销金额拿提成，我们饭店一个服务员老乡就是干这个的，听说人家现在都当领班了，一个月光是提成就有好几百，还不算别的呢！”
“啥？这么多？”宋春生微微蹙眉：“靠谱不？”
“咋能不靠谱呢，”白晓梅道：“你要是愿意就去看看，万一不靠谱不干不就行了？又没人逼你你怕啥！”
宋春生一想也是，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且大冷天往人才市场跑是真遭罪，再想到之前去桐江家电面试的就是市场销售，估计酒店这跟那也差不多。
大不了先去那干个把月，等过完年有合适的工作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