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经过日光常年的洗礼，已经从蓝色褪色成浅蓝色，轻轻推开窗帘，拉下来遮住罗汉床的麻布，坐在坚硬温凉的木板上。
嗅着带有灰尘的封闭空气，王振华闭上眼睛靠在后面一动不动。不是在妄想，而是在回忆，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回忆时间始末，已经回忆起所有场景看到的周边人，甚至一闪而过的人影都已经记起来。
“呵呵…。”因为夜晚到来，漆黑的房间里传出阴恻恻的笑声。
“我活着，反正没有后代，你们日子过得真好。别过了。”
清晨的阳光照进客厅，硬木板上蜷缩着王振华。难受的揉着头。
“早餐，食堂，饿。”王振华嘀咕几个字起来，习惯的看向周边的病友。
“是不是傻？我出院了，新生活开始了。习惯真可怕。”王振华摸摸头叹口气起身去了卧室。
卧室里摸着床下拉出一个隐蔽木箱子，从另外一个房间桌下摸出钥匙。
看看箱子看看钥匙，王振华笑着骂了自己一句。木头箱子藏钥匙糊弄鬼那？
箱子打开，里面是自己所有的备用证件，包括身份证，银行存折，房产证，一支麻醉枪，一盒也不知道过没过期的密封针筒。
王振华名下就一张卡，交了住院费用就剩两千多，这里才是自己所有的身家。拿起身份证和存折带着最后取出来的现金下楼。
小区边上多了一个沃尔玛和苏宁，进去买了一些衣服和全部的电器，一只手机，一台笔记本电脑。
打车去各个地方开通水电天然气，小区家政定了打扫卫生，银行里存了所有房产证，开通了银行卡和网上银行。
王振华挺感谢那些特工电影，学着人家弄了一个真身份。虽然有了很多询问的麻烦。可也是真的不是？
家里干净了，窗帘换了，衣服合身了，加急加钱的网络通了，最高兴的是门上的牛皮癣没有了。
“宫文礼，你还活着吗？”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他喃喃自语。
“还活着，住在哪里？哈哈，找到你了。不急不急，作为村长也才比我大不到十岁，村长，我来找你了。刘文娟，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被带上精神病医院车子时，看到你了，竟然还带着那个小崽子。”屏幕的光映照着癫狂的面孔。
电脑合上，点上一个外卖，等着外卖来了还好心的给了五块钱奖励。
短视频直播间，看看各种讲解，手快抢了一些串肉串的签子，厂家网上商城里面了买了一些不用危险品手续的化学品。一些品牌的日化品，一些中草药。一套据说非常好的手工化学试剂调配工具。
翻了半天大数据开始推各种末日求生直播间，各种末日物品售卖。
两只软绵的手弩和配套的弩箭，一块弹簧钢片，几个电动工具，质量非常好的钢琴琴弦。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嗯忘记了买手持喷筒，这玩意可不能没有。小型压缩空气泵，小钢瓶，内孔四的无缝钢管，钢珠，工程塑料，密封圈，气动钉枪，锉刀，带架手电钻。钻头，铣刀。差不多就这样吧。”
每天吃饱了就在房间里折腾自己，告诉邻居最近自己在收拾房子，白天会有动静，保证下午四点前停工，不会影响邻居的休息。
“您好业主，您的快递来了二十多件。请到小区服务部收取。”小区物业电话打过来，这已经是他收货的第四天，差不多全到了。
大厅里铺了厚厚一张硬胶皮，上面摆着几个架起来的电动工具。
切割，修型，比对重心。
十月十七号。一身干干净净，神清气爽的王振华从洗浴中心出来。胖胖的身体花白的头发让他备受欢迎，美丽的物品介绍员为他介绍了几个商品，时效性非常强，准时准点还可以续费。
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做太多，只能完成一单之后离去。
冬日的太阳很温暖，却融不开雪白的落雪。
泛着光芒的纯白雪粒混杂着各种污秽和污垢。厚厚的大衣，防冻的口罩，不算沉的背包，地铁带着他去了一个故人居所。
“嘿嘿，村长，我来看你了。希望你高高兴兴的接待我，我所承受的你也需要承受一下，水晶吊坠已经准备好了。嘿嘿嘿嘿…。尼玛，反派才嘿嘿嘿。是不是小烈？你说我疯了。我没疯，医院都出了病愈证明，我好了。”
“看，那个家伙就在那个门岗里值班，这岁数还要打工，真的难为他了。你说他有钱，就是玩？有可能，这家伙觉绝对有不少老本在手。”
饭店里，王振华点了三个菜对面放上一副碗筷。
“你怎么不吃？不饿？那行，我先吃，我要看看这老家伙现在住哪里，家里都有谁。”
王振华吃饱喝足，坐在路边转角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看到小老头从门卫岗出来，骑着个挺大的电瓶车一溜烟直奔对面小区。
第一天寻找车子，第二天寻找楼层，第三天第四天…。
小老头休息喜欢去郊外小孙子预留房小院子种菜，虽然偏远点，总有希望拆迁不是。不信过两年自己就住这里养老。
头很痛，身体好像不能动了。我死了？小老头醒来琢磨着。
“知道你醒了，宫文礼。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嗯？你谁啊？要钱还是摆事？画个道爷们接着了。”小老头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张骡子，王卖店还记得吗？”
“你是？王卖店？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回去。”小老头用最大的声音喊着。
“你觉得会有人？别闹，自家房子周边有没有人你还不知道？我就问问那件事，那件让我在精神病院待到死的事。说我不动你家人孩子，不说你就等着家人孩子陪葬。”
“草，王卖店你踏马敢动我孩子老子弄死你？”
“这就对了，拿出村长的样子，让我知道村长一样可以被打，可以受伤。”王振华堵住小老头的嘴，抡起手里木棒一阵殴打。
滴滴答答的走时声音，摇晃的水晶小球反射出迷人的光芒。我好困啊，真漂亮，好想接近，我的，都是我的，真困啊。
“宫村长，说说当年的拆迁事。”
“有啥可说的。当年鼎盛集团接了拆迁的活，我家大儿子的小领导找来说是拆迁款下来了，土地加上房子一家几百万。让我想想办法多截流下来点，一家一百万村里七十多户就几千万，这钱多好啊。反正都没土地了，拿上几千万退休挺好的。就是张骡子和那个欧凯的王卖店不是玩意，这王卖店竟然知道多少钱，老子想弄死他。有个女的自称姓刘，跟我说王卖店不是个好玩意，抛家弃子不管老婆孩子死活。我就知道这玩意不是东西，后来姓刘的女人又找来一个女的不知道姓啥，说是上面有人想要关照一下王卖店，送医院去。我琢磨着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就商量能不能把张骡子也送进去。那俩女的都是明白人，说一个有病行，另一个不好弄。我说张骡子的补偿款给30万能不能行，那家人同意了。还真有一个大领导秘书来了，带来什么鉴定证书。那天抓王卖店和张骡子，那俩女的还带了一个男孩。张骡子的补偿款我收了，王卖店的被那姓刘的拿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分的。”
“两家没有房子？”
“有，王卖店三套，张骡子一套，王卖店那三套卖了，张骡子的也让我卖了。我知道这钱不好拿。张骡子的钱我一直没动。王卖店房子钱和补偿款我也不清楚。”
“截留下来多少？”
“不多，九千多万，这些年孩子做生意用了一千多万。大儿子小领导就拿了一千万，剩下的等我不行了再给他们。”
“存哪里了？”
“老小说国内不安全，把钱都通过其他路子转到香港了。都在汇丰里存着给投资。”
“账号密码。”
“不能说的，里面全家的钱都在里面，好几个亿了，不能说。”
“说吧，说吧，大孙子们要出国留学了，很费钱的。”
“留学了？嗯，真的很花钱。账号是…。”
“挺好的，吃着村里人的血肉馒头，还这么有钱，孩子们都住哪里啊？”
“那是，我宫家这一下就发达了。那帮子啥也不是的有什么出息？老大住在…。”
小老头很安详的在菜窖深处睡了，夯土机噪音真大，红砖还是挺整齐的。
宫德阳，鼎盛集团下属工程部副处长。生活简单低调，老婆郑雅丽，儿子宫明军。
家里真有钱，都是好东西。还有几百万存款，算了拿不出来。金条都有十几块，一千克一块看着就喜庆。咋就能天然气泄露了了，唉…真不小心，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弄个玩具还火光带闪电的。一百多米的大房子炸起来那个惨，看者惊心闻者流泪。
凭啥邻居家着火我家倒霉？这是小老头小儿子的心声，如今飘荡在火场里的一家是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