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辆警车平稳驶入滕家别墅的车道,一路绿灯让行,很快便停在雕花铁门外。
前车上,副驾驶的魏国庆迅速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滕子京抱着婴儿稳步迈下,安姌紧随其后,眼底的红还未完全褪去。
后车的翟明浩也同步开门,邓州毅扶着余倩倩下来,两人脸上仍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别墅客厅里,滕君昊正靠在沙发上,和身旁的老爷子说着去q市提亲的细节,语气里满是收获的喜悦。
凌雅坐在单人沙发里,手里翻着一本线装经书,闻言偶尔颔首附和两句。
邓敏端着一盘切得整齐的水果从厨房出来,刚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就听见院门外传来隐约的婴儿啼哭。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紧接着就听到滕子京带着几分急切的呼喊:“妈!妈?邓阿姨……”
凌雅立刻放下经书起身,眉头微蹙着朝门口快步走去,邓敏也紧随其后。“这是……哪儿来的孩子?”
凌雅走到滕子京面前,看着他怀里啼哭的婴儿,语气里满是疑惑。
邓敏已经自然而然地接过孩子,轻轻拍着哄道:“哦,小家伙不哭喽,奶奶抱。”
滕子京松了口气,抹了把脸解释道:“上飞机前就收到铁牛的线报,说有人要对我不利。
已经在昆城机场布控抓捕行动;叫我注意安全。
下了飞机,在机场时我特意留意了周围,没想到对方从欧洲机场就盯上了我,追我一路过来。”
安姌在一旁补充,声音还有些哽咽:“是个中年妇女,抱着这孩子过来求助,
没想到……她丧心病狂的在孩子身上绑了定时炸弹,直接冲着子京来的。”
余倩倩气鼓鼓道:“这是冲你们两个,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没人性啦!”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老爷子放下茶杯,沉声道:“查清楚是谁的手笔了吗?”
滕君昊也站起身,脸色沉了下来:“这些人胆子真是够大啊,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动手啦!”
邓州毅接口道:“公安局已经着手行动去查那个女人的轨迹了,
从机场监控来看,她得手后就混进人群消失了,我们某系统内部肯定有人在作妖。”
邓敏抱着渐渐止哭的婴儿,看着那粉嫩的小脸,心疼地叹了口气:“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凌雅握住滕子京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儿子,你没受伤吧?”
见他摇头,才转向安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吓坏了吧?都过去了哈。”
婴儿在邓敏怀里打了个哈欠,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衣襟,竟安稳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时不时的哼唧唧。
这脆弱的小生命,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此刻在温暖的怀抱里,终于寻得片刻安宁。
滕子京望着邓敏怀里的婴儿,小家伙眼皮打架似的,
哼唧着不肯安稳入睡,那模样让他想起些前事——
上次在军区疗养院,老爷子一番盘问后,他才得知安姌曾拿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那一刻起,心里某块地方像是被掰扯了一块,忽然就懂了许多从前不在意的柔软。
“邓阿姨,”他轻声开口,目光落在婴儿皱着的小脸上,
“这小家伙哼唧着不肯睡,是不是坐飞机折腾了几个小时,饿了呀?
要不我去买些奶粉和奶瓶回来?这些天给他好好喂养着,
等公安局找到他父母了,也好光鲜亮丽地还给人家。”
凌雅在侧目看着儿子,对小婴儿一脸关切的模样,
见他褪去了往日的凌厉,竟露出几分笨拙的可爱,
眼底漾起慈母般的笑意:“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先上楼冲个澡换套衣服去,买奶粉这种事,妈去办就好。”
滕子京闻言,脸上瞬间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像个得了特赦的孩子:“谢谢妈,辛苦您了!”
“就会耍嘴皮子。”凌雅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转头对邓州毅和余倩倩道,
“阿毅,你们也去楼上卧室歇会儿,晚上咱们吃火锅,暖暖身子。”
邓州毅搂着余倩倩往楼梯走,回头冲邓敏道:“妈,小宝就拜托您照看了,晚上我帮您洗菜。”
“不用不用,你好好照顾倩倩,晚餐有桂花嫂子在,不耽误事儿。”
邓敏抱着婴儿,一边轻轻晃着哄着,一边摆摆手:“放心去吧,没你们事,快去吧!”
“知道啦妈。”邓州毅应着,和余倩倩相携走上楼梯。
滕子京牵着安姌的手,转身朝楼梯口走去,二人相视一笑,
滕子京宠溺的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试图擦拭她未干的泪角,眼神里带着无尽的安抚。
安姌望着他如星辰大海般深邃的眸子,又看了看邓敏怀里渐渐安静的婴儿,
心里那点惊悸,在这满室的暖意里,慢慢散了开去。
楼梯口的身影一一消失,客厅里只剩下邓敏哄着婴儿的轻语,
凌雅拿起电话吩咐管家:“唉?老周啊,安排司机门口等我,我准备去买些奶粉回来。”
说罢 凌雅起身朝门口走去,邓敏抱着孩子向后面走去。
只留下客厅里,老爷子一脸铁青,心疼与愤怒在眉间拧成一团。
他伸手拿起电话听筒,娴熟的拨出一串号,沉声道:“副官,立刻调集便衣小队,全力追查漏网之鱼!
机场刚刚发生的事,必须一查到底,给我一个水落石出的答案,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胸腔仍因怒火剧烈起伏。
滕君昊看着父亲紧绷的侧脸,那愠怒里藏着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心头也跟着泛起一阵愤懑。
他拿起茶壶,给老爷子面前的空杯续上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杯沿,也稍稍缓和了些室内的沉郁。
“爸,”他声音放得平和,带着几分劝慰,“子京的事,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您也别总把他揣在心尖上——他早不是需要您护在羽翼下的小孩了,该放手让他自己大胆去闯了。”
老爷子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没喝,
只是盯着杯底沉浮的茶叶,喉结动了动:“放手?今天在机场,
那炸弹离他只差几十秒!若不是他当年在队里练出的本事,现在……”
话说一半,终究是把后怕咽了回去,只剩一声重重的叹息。
滕君昊默然片刻,又道:“正因为他经了那些历练,才撑得住这些风浪。
您当年教他‘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他没忘。
再说,还有阿毅帮衬,安姌这孩子也是他的心尖人,他懂分寸。”
沉默片刻,看向父亲:“您现在最该做的,是保重身子。
剩下的,交给他们年轻人去拼,咱们滕家的种,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老爷子冷静了下来,端起茶水小啜一口,终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听进了几分。
同一时间,昆城市政务大厅的紧急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长条会议桌两端坐满了各部门负责人,人人面色沉肃,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李砚山书记坐在主位,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叩,
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机场的事件,诸位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的工作,是不是不用去做了?”
一众人低眉垂目,鸦雀无声,他顿了顿,指尖停下动作,
语气陡然加重:“半个月前,商业街‘鎏金会所’布控抓捕行动失败,
昌海河、昌淼淼在逃,至今杳无音讯——这是其二。”
“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至今仍然是个迷。NGR制药厂,艾尔罗布克事件中,
我们牵扯出来的官员仍有漏网之鱼,逍遥法外。这是其一。”
“不断恶循环事件发生,有滕子京同志带领的退伍精英,
查到安泰核心技术文件在物流公司邮寄出境时,一路追捕,结果呢?
犯罪分子在混乱中竟敢枪杀昆城龙头企业总裁江程煜!丢人啊!”
李砚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微微晃动,
“我们的防控系统,难道成了摆设?成了睁眼瞎?”
会议室里空气瞬间凝重,低气压压的每个人喘不上气来,更没人敢接话茬。
“今日,再次布控抓捕,竟然让滕子京同志成为暗杀目标!”
李砚山的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意,“更令人发指的是,
他们竟用一个不足百天的婴儿做诱饵,在孩子身上绑定时炸弹!”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字字如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报复,
是赤裸裸地挑战公共安全底线,是丧心病狂的恶性犯罪!
如果连百姓的生命安全都护不住,我们这些人,还有何颜面坐在这里?”
负责刑侦的常局长额头冒汗,起身道:“李书记,我们已经成立专案组,
联合机场安保、交通部门连夜排查监控,一定会尽快锁定嫌疑人……”
“尽快?”李砚山打断他,“从鎏金会所到机场,一次次失手,一次次让罪犯逍遥法外,甚至变本加厉!
我要的不是‘尽快’,是结果!是让市民安心的结果!”
他站起身,腥红的眸光扫视众人:“给你们七十二小时。
查不出幕后主使,查不清犯罪链条,所有人,都给我递交辞呈。散会!”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
李砚山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会议室门口,秘书方正羽已经打开房门,
就见李砚山骤然回头,对在场的公安系统负责人员补充道,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指令:“另外,立刻协调宣传部门与民政系统,
通过全市政务平台、社区公告及媒体渠道发布协查通告,
附婴儿体貌特征与事发时段轨迹信息,全力寻找其亲生父母。
务必以最快速度核实身份,让孩子尽早回到家人身边。”
指令下达,他没等回应,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会议室,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走廊里格外急促,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与紧迫感。
会议室里,负责治安的副局长立刻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重重圈下这一条,
这不仅是任务,更是对那条险些被碾碎的幼小生命的交代。
众人顶着乌云脸色煞白,纷纷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出会议室,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追捕,在夜色中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