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青儿杏眸圆睁,樱唇微启:\"啊?\"
她下意识伸手去探钟离浩的额头,指尖还未触及,便被\"啪\"地拍开。
\"哥!\",她吃痛地缩回手,眼眶瞬间泛红,\"你干嘛打我?\"
钟离浩皱着眉头,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没看见我在想事情吗?\"
\"可是......,\"钟青儿揉着发红的手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刚才说宗主不想报仇......这怎么可能呢?\"
“他老人家和我们一样全族被灭,并且灭族仇人就在宗门之内,宗主怎么可能会不想报仇呢?”
她突然抬头,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哥,你该不会是...\"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盯着。
\"有话直说。\"钟离浩眉头微皱。
\"我是怕你......\"钟青儿咬了咬下唇,\"压力太大,是不是...\"
\"觉得我疯了?\"钟离浩抿着嘴,作势又要抬手,吓得少女立即抱头缩成一团。
见少女这副鹌鹑般的模样。
钟离浩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终究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望着眼前模样狼狈、又带着几分可怜的少女。
他轻叹一声,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耐心解释道。
“今日在凌氏一族内,宗主谈及灭族之仇时,语气平静得反常。\"
“而且师姐说她去白老那儿汇报情况,曾听到宗主说过要报仇,语气激烈、杀意冲天。”
\"可蹊跷的是,师尊与宗主分明在我们抵达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可为什么最后要变卦呢?”
他顿了顿,眼中露出回忆之色:\"我在灵霄宗修行之时,因为师尊与宗主的关系,没少在近前侍奉。\"
\"宗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纵使天塌地陷,我也没见过他眉头皱上半分。\"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当年有个大限将至的长老酒后失言。”
“说宗主平生最在意的就是师尊的母亲,可师尊母亲陨落的那天,宗主都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过任何情绪,又何况是师尊母亲的家族!”
“城府深成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反复无常,真是太奇怪了?\"
钟离浩声音渐低,像是自言自语,“而且最让我奇怪的是。”
\"今天白天宗主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想要复仇的人。\"
“本来我还没有在意,要不是师姐过来提及,我都不知道宗主他前面还变换了这么多次情绪。”
“哥,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钟青儿怯生生的打断,“他老人家可是一宗之主,人压力大的时候有点儿情绪不是挺正常的嘛!”
“而且,你怎么看出来他不想报仇的。”
“这话你和我说说就够了,可千万别出去说,如今外面群魔环绕,宗主可是现如今宗门的中流砥柱。”
“诋毁宗主可是容易被有心人针对的,现在就只有我们了........”
“正因为他是宗主,就不可能会有这么多情……”钟离浩刚要开口反驳,目光就撞上钟青儿满眼的惊惧,还有她那张因家族被灭还没缓过来、依旧惨白如纸的脸颊。
这让他嘴里的话卡在嗓子里,不由得揉了好几次额头才咽下去。
他总不可能说,上一世和这一世,钟家被灭了两次,加上之前灵霄宗“楚牧”来那一次,零零总总都能算成三次了。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一个人想要报仇的情绪。
凌宗主身上绝对没有这个情绪,他根本就不想报仇。
如果说凌震一直都是他最后来看到的平静模样,那还说得过去。
偏偏在他没去之前,是想要报仇的偏偏行为还很疯狂。
前后的变化隐隐让钟离浩心里有些不安。
最后终是无奈,温声道:“青儿,你去歇会儿吧。”
“放心,我自有分寸。”
“方才那些,不过是我随口胡诌的,不过是想找些话头排遣心绪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脸上挤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钟青儿仰头望着兄长熟悉的笑颜,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她抿了抿唇,回以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那...哥你也早点休息。\"
“不要想太多,保重自身咱们才有机会复仇不是。”
钟离浩笑着点头。
钟青儿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一步三回头的转身往洞府深处走去。
待周遭只剩钟离浩一人。
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抬手用力按向突突作跳的太阳穴,内心烦躁的来回踱步。
“为什么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祖父曾说过“攘外必先安内”,眼下安抚人心的确是权宜之计。”
“可万一那凶手再次动手,对其他长老或弟子的家族痛下杀手。”
“到那时,这次安抚人心的举动不仅安定不了宗门,反而会彻底点燃众人的恐慌,掀起一场无法遏制的动乱。”
“白老他们因为愧疚所以宗主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但这么做很有可能出问题.........。”
“唉........,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我都能想到宗主不应该想不到啊。”
“宗主的才智城府根本就不是我能比的,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我这个小喽啰想这么多干嘛,我该想的是怎么带青儿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钟离浩犹如想通了一般摇头苦笑,起身慢慢走到洞府外的一个台阶前坐下。
伸手望着掌心当中的族长令,“祖父、父亲我该怎么办,我压力真的好大。”
长长地叹息声响起,环绕在四周。
他斜靠着旁边的石柱双目无神,脑海里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但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宗主看得比我长远,应该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除非..........”,钟离浩眉头突然拧紧成川字。
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句在他看来都极为荒唐的话:除非凶手绝对不会出来第二次。
想到这儿,他自己都被自己这个猜测给无语的笑了一下。
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