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来这件事，本就是我的私心罢了。”谢断云叹息。“换脸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那人是否还活着，又是否真能换脸，都是未知数，我一厢情愿罢了。闹出这样多的事来。事到如今，也没有脸面拜托你帮忙调查。”
顾舒崖道：“你帮我良多，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右手已经不能握刀，这些小事，自然不必多说。我会想办法替你打探当初那坠落悬崖之人。”
……换脸啊。
系统的易容道具应该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不过易容道具大部分是有时效的，也没明确说过能否作用于穿越者之外的人。
真正能改变容貌的道具想必一定很贵……
“不必。”谢断云却打断了他的话。“与你谈了这些，我已然想通了。真换脸又如何，我其实还是戴了一辈子的面具罢了。”
他伸手摸着脸上的面具。
“说来也怪，从前总有人指着我说如此丑陋之人就该挡住脸，免得别人看了反胃，那时我年少轻狂，偏要把脸凑到他们面前。如今年岁长了，反倒活得不如从前。”
顾舒崖道：“不愿面对辱骂、轻蔑，这是人之常情。”
谢断云摇了摇头。“我若是这么喜欢戴着面具，当初又为何要辜负她呢？我想，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便不再需要这面具了。还有，也难为你们替我担心，我明日便正常去六扇门当值。”
顾舒崖道：“那很不错。”
他又松了口气。
谢断云……真不愧是他，同样的遭遇放在别人身上，恐怕真要走极端了。
“不过，倒是的确，有一件小事要拜托你。”谢断云轻轻叹了口气，甚是无奈。
“但说无妨。”
“关于那些话本。”
是了，谢断云还极其厌恶话本来着。顾舒崖想起来。
恐怕也是因为他的容貌。
谢断云道：“话本里描写的，尽是些精心编织的故事。故事里的角色，无论是英雄侠客，还是才子佳人，都只能是完美的、被无数人仰望与期盼的形象。俊美无俦、风华绝代、智勇无双……生来就是为了满足世人对‘美好’的所有幻想。”
“而我，恰好是话本的反面。”
“虽说你、将离、宋云深……都不是在意容貌的俗人，但天下终究是俗人更多。若真有人因看了什么捕风捉影的话本，对我这面具之下的脸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幻想着面具之下该是何等惊艳或俊朗的脸……”
“那么，当我真正摘下面具的那一天，他们只会大失所望，甚至……”谢断云止住话头。
两人心知肚明，那些人不光失望，还可能会感到被欺骗的愤怒与鄙夷。
“总之，此事我亲自出面，只怕不太合适。听说你去过金陵，那与熊猫阁、与说书先生都应该有过接触。将离或许更熟悉，只是将离心思单纯，我实在不敢拜托她，也只有你了。”
谢断云收敛情绪，语气恢复了冷静。
顾舒崖道：“此事终究不可能……防民之口，难于防川。坊间流传的消息，到底是难以根绝。”
“我知道。”
“我会尽力。”顾舒崖点点头。
说实在的，小九和京城的熊猫阁分堂谈得十分顺利，控制《江湖日报》的内容是相当轻松，但话本又不是只有熊猫阁的人在写，还有说书先生、落魄文人……
而文人身上总带点反骨，越不让写，我偏要写。尤其是“朝廷”的人不希望他们写的，越是令他们兴奋，仿佛自己不是在写三流话本，而是在干什么青史留名的大事。
最终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减少其流传的广度与速度罢了。
谢断云显然也深知其中艰难，并未再多言，只是低声道：“麻烦你了。”
顾舒崖与他告别离去，一路上仔细回想着今日的谈话，颇感头疼。
信息量太大了。
关于玉牒案，还有陆墨书，看谢断云的意思，他既然放弃换脸，应该也不会再追查了。毕竟就像他说的一般，他是为了私心。
但顾舒崖却不能不管。
至少，他得在论坛上说一声才行。
回到自己在京城暂居的地方，顾舒崖在自己房间，想了想，唤出系统屏幕，开始打字。他略去了谈话的后半段，没提及谢断云的脸，只是将事情详情诉说了一遍。
----------------------------
【3-捕快】：就是这样。
【1-说书人】：感觉你们在京城好精彩啊
【1-说书人】：我都有点可惜没去凑热闹了。
【2-农民】：滚。
【1-说书人】：喂，干嘛这么大火气？
【2-农民】：你就装傻吧，你绝对有在偷偷写那种下流东西！
【1-说书人】：啧啧啧，你说，我能写什么下流东西啊？我看你想的才是真正下流吧？
【3-捕快】：别吵了。
【3-捕快】：……能不能仔细看看我发的消息。
【3-捕快】：现在是在谈正事。
【3-捕快】：劳烦你们俩去私聊吵。
【2-农民】：来啊一号，看小窗！
【1-说书人】：啧啧，断袖火气就是大。没事，我们都不会歧视你的，二号。
【3-捕快】：……哎。
【3-捕快】：@【7-官员】我知道你不想继承原主的记忆，但是这件事你最好还是知道一下吧。
【3-捕快】：七号？
【8-才人】：七七好像睡了。
【3-捕快】：……真难得。他不用工作吗？
【5-皇子】：多么冰冷的话语啊，捕快。太冰冷了。七号听见可就要掉小珍珠喽？
【8-才人】：刚打开论坛，先让我看看捕快发了这么一长串写了什么……
【5-皇子】：哦哟，玉牒案。
【5-皇子】：刺激！
【8-才人】：什么！
【8-才人】：我的天……这种事情，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5-皇子】：老登也知道自己干的事不妥，当然要瞒着。当初闹的大，但是远些的地方都没怎么听说，只知道京城发生了大案。
【8-才人】：……我还以为宣平帝没那么……残暴呢。他也算个好皇帝吧……
【5-皇子】：年轻啊，八号。
【3-捕快】：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这个皇帝还算说得过去。
【5-皇子】：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