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的话十分合时宜，点到即止，话中的意思十分明了。
若是沈春瑶有事，那便只能是沈芳如做的，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沈芳如，本来还十分理直气壮的女人，瞬间慌张起来。
“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人，明明是……”
她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沈钰轩，但想起昨夜之事不能声张，她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昨日我是散了春雨阁的下人，那我也只不过是和妹妹说说话，不久便出来了，谁知后来有没有人再接触我妹妹，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芳如这话说的并没有底气，看的出十分心虚。
萧幕显然知道单凭一面之词难以定罪，但是眼下恐怕也很难带走沈春瑶的尸身，一时间有些两难。
“你们二人各执一词，眼下也未能有所定论，沈侧夫人的死乃是京中命案，本官要将和这件事有关之人全数送进京兆府。”
裴江雁知道，与这件事有关的，还有他自己。
他轻捏了下手心，看见沈钰轩得意的笑容，便知道这件事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裴江雁冷沉着脸，眉眼间溢出杀意，让上前的京兆府官司不敢轻举妄动，萧幕脸色阴沉，怒声说道：“还不快动手，这个月的俸禄还想不想要了。”
京兆府的人刚上前一步，裴江雁便沉声说道：“京兆尹，这件事我本不想多言，但是既然要把事情做绝，那我也不必遮掩。”
乘烨见裴江雁开口，顺势上前说道：“昨日，沈侧夫人因个人私事想要离开裴家，暗中让沈钰轩从旁协助，若说今日沈春瑶死于中毒，那最有嫌疑的应当是沈家二人。”
不等萧幕和沈钰轩反驳，乘烨继续说道：“我带着裴家的人，在京郊找到了想要离开京城的沈公子和沈侧夫人。”
沈钰轩冷哼一声，“我昨晚一直在家中，府中诸人都能为我作证，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
他大有舍弃沈芳如的意思，只要能保住他自己，一切都好说。
乘烨从怀中掏出一把短了尾的箭，递到了萧幕面前，“昨晚裴家的人在京郊发现异样，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箭，这把箭正好射中了沈公子的马车。”
萧幕接过箭后，乘烨又说道：“若是京兆尹不信，大可派人去沈家查看，恐怕还没来得及处理马车，而且这短箭上有裴家独有的香料，若是沾上香粉，便会数日不退。”
一旁的沈钰轩变了脸色，悄悄的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这小动作落在乘烨眼中，他有些得意的说道：“若是京兆尹不信，大可以闻闻沈公子身上有没有香味。”
萧幕有些尴尬，哪有让他闻一个男人的，身后没眼力的京兆府兵上前，细细闻到沈钰轩身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萧尹，真的有！”
府兵仿佛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说话的声音极大，院子里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只有沈钰轩脸色铁青。
他明明都换了一件衣服，本以为能掩盖气味，怎么这味道还没有散去。
沈钰轩冷沉着眼，低声说道：“我妹妹在你们裴家受尽委屈，她央求我带她离开裴家，现在却来指责我。”
他想要解释什么，裴江雁厉声打断，“铁证在此，沈春瑶在昨日午后只接触过沈家二人，按照时间推算，沈芳如的可能更大一些，要带走谁还请京兆府尹早做判断。”
萧幕闻言挠挠头，看向一旁的沈钰轩，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一旁的沈芳如却忽然招供。
“京兆尹，带我走吧，是我害死了春瑶，是我对不住她。”
她低声呜咽，这话说的众人就是一惊，人人都知道沈家两姊妹同出一母，感情最是要好，在沈家一直都不受重视，两个人算是相依为命。
怎么会，沈芳如怎么会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沈芳如擦擦眼泪，故作狠戾的说道：“沈春瑶在裴家生活的并不好，裴江雁并不重视妹妹，还将她软禁在房中不许她出去，我实在是不愿见妹妹痛苦一生，于是弄来了毒药，想让她了却此生。”
她眼神中透着恨意，看向裴江雁的时候语气都重了几分，“都是你，裴江雁，是你害的我妹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猛然上前，想要撞向裴江雁，却一个踉跄撞在了一旁的树上，好在乘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沈芳如用力过猛，加之惊惧过度，还是晕了过去。
乘烨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地上，待方怀洲说人只是晕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裴江雁看着萧幕一副震惊的样子，沉声开口，“萧尹都看见了吧，沈侧夫人已经认罪，想要以死谢罪，还不忘拉裴家下水。”
他说不上来的厌恶，冷沉着眼，“至于毒药如何而来，就是京兆府的指责了，萧尹若是没有疑问，就请派人清理了这里。”
他的意思是，让萧幕带走沈芳如和沈春瑶。
萧幕面露难色，却也知道这是本职所在，他无奈的示意府兵，将屋内的人抬出来。
沈春瑶被抬出来的时候，一股难闻的腐臭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众人都忍不住想要作呕，裴江雁却是神色自若。
早年在边关征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尸身溃烂都只不过是最平常的事情。
“乘烨。”裴江雁声音冷冷的，“去给她盖上。”
乘烨接过递过来的白布，盖在了躺在担架上已然面目全非的沈春瑶脸上，好在是裴江雁的侧夫人，如此这般出去实在是骇人。
等到萧幕带着人离开，沈钰轩才缓过神来，他刚才思绪万千，等到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四下无人。
“沈钰轩。”裴江雁走来，神情有些复杂，“你害死了你的妹妹，还让你的姐姐替你背了罪名，你心里是何滋味。”
沈钰轩冷眼看过来，仿佛被人洞穿了心事，一时间哑口无言。
“我不知为何你走到今日这一步，但是从今往后你与我之间便再无兄弟情谊。”
他声音冷漠，可眼底还是有些落漠，“若是你今后安分，我们还能相安无事，若你再如今日这般想要算计裴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