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
我找到了邓卫先口中的居民楼。
但是,这一带到处都是居民楼。
这样的线索,价值不高。
不过,居民楼的底楼有一间小商店。
我想了一下。
像这种小商店,大部分都会开到半夜。
说不准,这里的老板倒是会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我直接走进小店,要了一包烟。
随后,递上一张千元大钞。
看店的是一个中年大妈。
她顿时有些不乐意,说道:“靓仔,十几块钱的烟,你给我一千块,我怎么找啦?有没有领钱啦?”
我并不着急。
我先拿出一根烟点上,随口说道:“大姐,我有点小事想问一问。”
“剩下的钱,你就当做茶水钱了。”
刚刚还有些不情愿的中年大妈顿时眉开眼笑,笑眯眯地说道:“靓仔,你太客气了。”
“你放心,这一带就没有姐姐我不知道的情况。”
“你说,想问什么?”
还不等我说一句,中年大妈眉头一挑,问道:“靓仔,你是不是想要问四眼强的事情?”
“这个混球,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四眼强?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看得出来,这个中年大妈完全是见钱眼开。
她有些太兴奋。
这时,中年大妈脸色一变,而后话锋一转,说道:“靓仔,你是条子吧?”
“哇。”
“想不到,你们条子现在给线人费都这么大方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愿意把我认成是条子,我也不反对。
但是,我也不能再听她东拉西扯的废话了。
我马上拦住了她,随后说道:“大姐,我有一个朋友,他搬家搬到了这一带。”
“他遇到了一些麻烦,不想让我帮忙。”
“我作为朋友,也不能不管。”
“但是,我也找不到他,只能拜托你。”
“我这个朋友,深居简出,出门的话,都会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把自己的身体遮住。”
“大姐,你有没有见过他?”
中年大妈一愣,马上说道:“哎呀,想不到靓仔你人这么好?”
这是废话,我再次问道:“大姐,麻烦你想一想?”
中年大妈说道:“我得好好想想。”
说着话,她皱起了眉头,像是冥思苦想。
我也没办法,只能抽着烟,等着她的答案。
片刻后,有人进商店买东西,她又忙着招呼客人。
等到客人离开,我再次追问:“大姐,我的朋友你想起来吗?”
中年大妈看向我,说道:“我还真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有门儿!
我马上追问。
中年大妈说道:“前两天,我晚上关店门的时候,就看到有这么一个人。”
“全身都是黑的,罩在黑袍里。”
“当时他从一个楼道里出来,我还以为他是什么抢劫犯,把我给吓了一跳。”
这种废话,我没兴趣听。
我马上问道:“你记不记得他去了哪栋楼?”
“记得。”
中年大妈笑眯眯地说道:“你放心好了。”
“姐姐收了你的钱,总不能不帮你。”
“来,我指给你看啦。”
中年大妈非常热情。
她和我一起走出商店,马上指着马路斜对面的一栋楼,说道:“呐,就是那里啦。”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关了店门,就看到那栋楼的三楼亮了灯。”
“我估计,你要找的人就在三楼啦。”
我看着那栋楼,心里“咯噔”一声。
严格的说,那栋楼我并不是特别陌生。
那里,我去过。
前一段时间,胜哥在海城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见过一面。
那一栋楼的三楼,有一套房子就是胜哥的藏身处。
那时候,我和他在那套房子里喝酒、吃烤串,聊得很开心。
后来,胜哥离开海城,回港城继续帮大鼻辉做事。
我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大头成背后的神秘人,是胜哥?
这他妈的,可能吗?
可能!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首先来说。
当初,我和吴素心离开港城,港城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了胜哥、大头成。
那时候,吴素心定下的计划是他们在港城做“二五仔”,等我们解决了海城的时候,他们就配合我们一举解决港城。
这个计划,一开始很顺利。
胜哥、大头成经常给吴素心通风报信,让她可以掌握大鼻辉、黎叔的动向,以便调整计划。
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提供的消息越来越少,我们的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少。
再后来,我在海城见到了大头成。
他已经和以前判若两人。
他不再是我手下的小弟。
而是摇身一变,成了黎叔的头马。
那时候,我和大头成还有过一次私下的见面。
可以说,正是那一次见面,让我发现了大头成的问题。
大头成都会变成真正的“二五仔”,胜哥又有什么不可能?
当初在港城,我和胜哥相处的时间很多
后来到海城,我们俩也曾有过交集。
他经常会告诉我,他有多不喜欢社团,多想摆脱社团的控制。
到时候,他就可以踏踏实实的做自己的生意,赚大钱。
他为了摆脱理解、宏兴社和大头成合谋,真的不是不可能!
不行!
我得过去看看!
搞不好,夏冰就在那一套房子里!
我刚刚想到这里,旁边的中年大妈再次开口,说道:“靓仔,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啦?”
“没事。”
我随口客气了一句,让中年大妈回去照顾生意。
中年大妈也没有矫情,立刻走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走向那一栋楼。
就在我快要走到地方的时候,我的“大哥大”突然响起。
我马上按下接听。
听筒里,立刻传来邓卫先苍老的声音。
“怎么样?有线索吗?”
我想了一下,说道:“可能有,我正打算再查一查。”
“好。”邓卫先沉声说道:“你继续查,方伟迪给了我一个线索,我去查那一边。”
嗯?
这让我有点好奇。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方伟迪查到什么了?”
邓卫先沉声说道:“他的手下在大柏山发现了夏冰的车。”
大柏山?
那不是以前万义安的地盘?
而且,大柏山和秋鸭街,完全是南辕北辙。
难不成,秋鸭街这边是假消息?
我问了一下邓卫先的意见。
邓卫先的想法很简单。
无论真假,总要查一下。
他自己去大柏山。
我继续在黎街追查。
这也是一个办法。
我和邓卫先客气两句,随后挂断电话。
放下“大哥大”,我往前走了几步,已经走到了楼道口。
看着楼道,我的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硬要说,有些不爽!
原因很简单。
我和胜哥的关系,非常好。
毫无疑问,胜哥是我的贵人。
几个月前,我从老家到了港城打工。
我第一次离开老家,人生地不熟,正愁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是胜哥让我在他的录像厅打工,给我很好的工资。
再后来,我的家里出事,急需用钱,胜哥二话不说给了我五千块。
五千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平时出门,兜里都揣着几万块。
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五千块就是天文数字。
那时候,我全身上下加起来,只有一百来块。
我每个月的收入,只有几百块。
况且,那时候我也没有工作几天。
胜哥的五千块,不仅仅是雪中送炭,更是救命钱!
正是因为那一次,我对胜哥有很大的感激之情。
再后来,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胜哥介绍我认识了吴素心,帮助我在港城站稳了脚跟。
毫无疑问。
他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恩人。
如果,他是大头成身后的那个“神秘人”。
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我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
难不成,我还要做掉胜哥?
那不是忘恩负义?
槽!
麻烦!
妈的!
不管了!
我越想,心里越烦躁!
我很清楚,现在想这些事情,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当务之急,还是要上去看看。
如果不是他,自然一切好说。
如果是他,那就只能看情况,随机应变了。
很快,我走上三楼,找到了胜哥住处。
站在门口,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心里莫名的紧张。
甚至,我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么干,肯定不行。
我捏着手,控制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
我的心中也有了一个念头。
在敲门之前,我拿出了“大哥大”。
只要一通电话,自然知道“胜哥”是不是在这里。
我拿着“大哥大”,直接按下熟悉的号码,随后按下呼出。
片刻后。
房间里传来一阵“大哥大”的铃声。
我的心中一沉!
槽!
这一刻,我的心情非常不爽。
诚然。
在我拿着“大哥大”拨号的时候,我已经考虑过,事情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和胜哥站在对立面。
这个情况。
很不爽!
非常不爽!
但是就算再不爽,也没办法了。
该做的,还是要做!
这时,“大哥大”里传来胜哥的声音:“雷猴啊?系啦位?”
这个声音,腔调,我很熟悉。
甚至有时候我没有和胜哥联络,但是在街上听到有人用这种口吻说话,我都觉得很亲切。
可是现在。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
我的心中真的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大头成的背叛,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宋小棠的变化,我也不是特别在意。
但是胜哥,不一样。
我拿他当恩人一样!
这时,听筒里再次响起胜哥的声音:“喂?喂?啦位啦?讲话啦?”
与此同时,我可以听到房间里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
我轻呼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压低声音说道:“胜哥,是我,赵刚。”
另一端,胜哥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哇,原来系刚仔啦?”
“雷有森么系情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胜哥,你在哪?”
胜哥说道:“偶在录像厅啦。”
我说道:“胜哥,你是在海城,还是港城?”
胜哥不假思索,当即说道:“偶当然系在港城啦。”
“肿么了啦?”
“哎呀!”
“不行!”
“有一个北姑和客银吵起来啦,偶先不跟雷说啦,偶先去处理问题啦!”
“晚一点再联络啦!”
胜哥一句话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我轻呼了一口气,把“大哥大”揣进了兜里。
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
再想什么,也都是多余的。
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
踹门,冲进去!
我从后腰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做好了准备。
我知道,胜哥一定就在门后。
现在的问题是。
我要不要开枪?
他会不会开枪?
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靠!
妈的!
这他妈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吃了苍蝇!
很不爽!
非常不爽!
片刻后,我下定了决心。
他不开枪,我不开枪!
大不了,我先挨他一枪,就当了还了他的人情了。
当初那五千块的恩,也就了结了!
我在心中打定主意。
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我先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加速冲向大门,接着一脚狠狠地踹在门锁的位置上。
嘭!
一声闷响后,紧接着就听到一声脆响。
木门直接被我踹开!
随后,我拿着枪,直接冲入木门!
一进门,眼前的一切,令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有两个古惑仔模样的青年,正在沙发上坐着抽烟。
他们俩,还有些懵。
我迅速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
一眼望去,我并没有发现胜哥的身影。
这时,沙发上的两个古惑仔反应了过来。
他们纷纷把枪从腰里拔了出来。
见状,我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他们,随后扣动扳机。
嘭!
嘭!
两声枪响,两个古惑仔发出惨叫,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解决了他们,我并没有放松,马上举着枪,观察房间里的情况。
视线中,客厅、餐厅一览无余。
地上除了一些外卖的餐盒,以及一些烟头、酒瓶,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其他的人影。
在我身前不远,是一个洗手间的门。
我慢慢走过去,一脚踹开门。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我又慢慢挪动到厨房边,看了一下厨房的情况。
厨房里,也没有人。
这一下,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这一套房子,是一室一厅。
唯一还没有看过的房间,就是卧室。
这时,卧室的大门紧闭。
我慢慢地走向卧室。
房间里,没有声音。
我马上喊了一声:“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
“马上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