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陨落，天地同悲。
这场血雨整整飘洒了三天三夜，万道为之哀鸣。
持续了万载的大帝时代，最终还是随着破元天尊的决绝一撞……落下了帷幕。
隐殿内，气氛凝重。
众人齐聚于苏命所在的主殿外庭院中，皆沉默不语。
即便是平日里最为跳脱的张道阳，此刻也收敛了嬉笑，面色肃然。
“破元道友……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蛮吉握紧了巨大的拳头，瓮声瓮气地开口。
回想而去，仿佛当年他与苏命一同救下那个倔强的少年郎还是昨日之事。
他不敢相信，林破元就这么陨落了。
“他是寿元将尽，就算不去闯仙门，他也会死。”凰明月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的她也成为了大帝，只是在苏命的气息隔绝之下，天地都不知道而已。
因此，她对林破元当初的情况也更加清楚。
“寿元……”蛮吉深深看了一眼隐殿之外的光幕。
那是苏命亲手设下的禁制。
随着境界越高，他们逐渐发现。
这道禁制不仅可以隔绝因果，甚至能削弱时间对他们的影响。
否则，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早知道，当初我就该邀他来隐殿的。”蛮吉有些懊悔。
在他看来，若是林破元前往隐殿，绝不至于被逼到寿元将尽去闯仙门。
“蛮吉，他和咱们，注定是不一样的！”一旁，张道阳轻轻摇头：“他乃人间之帝，而我们早已避开因果。”
“他来此地，的确是可以延缓他的寿元，但对于他的道，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那也比死了好！”蛮吉有些执拗。
这万载岁月以来，他的朋友不多，林破元算是一个。
如今后者陨落，他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凰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蛮吉的肩膀道：“但林破元以暮年帝身燃尽一切再叩仙门……”
“这般气魄，才无愧他破元天尊之名。”
“他做到了无数大帝未能做到之事，虽死犹荣。”
“是啊！”云芷柔也是微微点头：“帝路孤寂，高处不胜寒。”
“他最终选择如此落幕，或许……也是一种解脱与归宿。”
她与林破元接触不算最多，但如今成帝之后，倒是更能理解那份孤独与执着。
蛮吉沉默许久，忽然看向苏命：“殿主，那仙门之后真的是仙域吗？”
“还有，那仙域之后到底有什么，为何他们要这么对我们人间的存在。”
他虽然不是仙古之人，可也了解许多仙古的事情。
那时候的天地，仙、人共存。
世间也是百帝并立，可谓是辉煌至极。
而现在，世间规则却是悄然发生了改变。
仙与人不再共通，甚至于，世间也只允许一帝存在。
这种感觉，倒像是仙域对人间的一种桎梏。
众人闻言都是露出了一抹好奇之色，纷纷扭头看向了苏命。
石桌旁，苏命默默把玩着一只古朴的茶杯。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杯中沉浮的茶叶上，又似乎穿透了无尽虚空，在探寻观察着别的东西。
许久，苏命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到了你们如今的层次，也是该让你们知道一些秘密的时候了。”
“自林破元陨落之后，我一直在分析他留下的那几缕仙光。”
“在其中，我隐约看到了仙古时代的某些景象。”
“最终我得出一个大胆的推辞，当初的绝地天通一战，不仅仅是因为某些大能交战。”
“其中，赫然还涉及了人间的某种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们敬畏甚至恐惧，最终，他们才借助仙古大战，最终一手策划了眼前绝地天通的景象。”
众人默然。
“什么力量，能让仙人敬畏？”凰明月凝声开口。
在她的认知里，仙人就是无上的存在。
天上地下，都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人间自古以来，就是弱势的一方，何以能让他们都感受到恐惧？
“这……”苏命哑然一笑间，林破元留下的那几缕仙光便是出现在了他手中：“这一切，恐怕我知道的还没有林破元多。”
“殿主，您的意思是……”众人闻言一怔，皆是疑惑地看向他。
苏命抬起手，指尖那缕微弱的仙光似乎受到牵引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丝：“他虽形神俱散，帝魂崩灭。”
“但最后时刻与仙门碰撞，其生命印记与一缕执念，藉由这仙门反馈的仙光得以残存了一线。”
说着他小心地将那缕仙光纳入掌心，以无上法力温养封印：
“此物乃仙门法则碎片，亦承载了他最后的痕迹。”
“将来若有机缘，寻得重塑帝魂之法，未必没有能让他重现世间的一线可能。”
“那时，说不好咱们可以亲自问他。”
这话一出，众人眼中顿时闪过激动的神采。
“殿主，您是说……破元天尊还有复生之望？”云芷柔惊喜道。
“仅一线希望，渺茫如尘埃。”苏命语气平淡：“不过这一切我自有算计，你们不必过于挂怀。”
一直以来，苏命走的便是创造一道。
倘若他这条路真的走通，将来有此仙光，要复活林破元，应该不是难事。
……
隐殿一番交谈之后，岁月再度陷入了平静。
转眼间，又是五千年岁月悠悠而过。
这五千年间，上古天地进入了后破元时代。
虽无大帝明面统御，但有隐殿在暗中维持着秩序，世间倒也还算平静。
这段时间内，也曾有无数天骄试图像林破元一样逆天成帝。
但林破元哪怕死后，其帝威依旧不是寻常人可以触及的。
无数人都在这场尝试中全部失败。
倒是隐殿之内天翻地覆。
除了一早成帝的剑无尘、凰明月和云芷柔三人。
蛮吉居然也触摸到了肉身成帝的地步。
而且，或许是因为肉身成帝这条路子太过超然，哪怕蛮吉还未成帝，却也有了和凰明月一较高下的能力。
众人中，唯一不上道的可能就是张道阳了。
接近两万年的岁月过去，因为张道阳喜好于红尘中游历。
因此，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最严重的。
如今的他已经成了一个满鬓花白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