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世尧长相儒雅，可眼底装着几分讥讽和阴恻，他看着满眼暴戾的厉铖野。
“穆鸢一个工厂暴发户的女儿，你居然这么稀罕，真是可笑。”
“把你嘴巴放干净点，她现在是老子合法的妻子，你要是不想自己手里的项目被恶意竞争，大可试试。”
听到这话，陶世尧眼神才凝重几分：“你什么意思？”
“陶大少爷这么聪明，会听不懂什么意思？”厉铖野嘴角轻勾，“你要再干预厉家的家事！自损八百，我也要伤你一千，到时候就看看，谁撑得住！”
“为了个女人，做到这份上？”
“老子说到做到，你要不要试试？”厉铖野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死死盯着陶世尧。
陶世尧能感觉到他说的每句话，都不是玩笑话。
“没有联姻巩固实力，你以为你真扛得住资本对狙这种事？”
“联姻？”厉铖野眼底露出嘲讽，“你们陶家这么多子侄，基本都是联姻，你陶大少爷也是联姻，可结果呢？”
陶世尧脸色微变，有些难看。
“听说你跟你老婆一年见两次面，子侄个个都跟人精似的，盘根错节，相互算计，这就是你们联姻的好处？”
“你一个私生子，你懂什么？”
厉铖野冷呵一声：“门当户对确实没错。可要是半点感情都没有，到最后钩心斗角，妻离子散，还不一样功亏一篑！”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陶家家族庞大，可子侄相互算计，长此以往，大厦倾倒也未可知！
陶世尧冷瞪着厉铖野。
半句话说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基本都是实话，还全往他肺管子里面戳。
“你家穆鸢对你就有感情？”陶世尧也不客气，想了又想，直接怼回去，“你们要是有感情，以前能闹出那些破事？她人能走？”
厉铖野脸色难看，眼底漆黑一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老子孩子都生了，谁跟你一样，三十多岁，连个孩子都没有！”
陶世尧像是被触到逆鳞一样，眼神一狠，猛地站起身子，指着厉铖野：“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厉铖野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眉眼之间很是得意：“是了，你老婆对你都没感情，当然不愿意生孩子。”
陶世尧的联姻对象，是一个矿业富豪的女儿，人很漂亮，比他小五岁。
两人结婚之后，感情一直不合，孩子也没生。
这事一直是横在他心里的刺。
现在被厉铖野毫不客气搬出来，他自然怒火攻心，气得不行。
“你闭嘴！”
“话我放在这里，老太太如果要给你部分属于厉铭远的财产，我管不着。但如果有超出的部分，你一分也别想拿走！”
“另外，别他妈再盯着老子的媳妇和孩子，你要是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就是了！”
“有些事情，再有一次！你别想好过！盯着厉氏的只有你和半死不活的厉铭远，盯着你这个位置的眼睛，可多了去了！”
陶世尧面色一阵苍白。
厉铖野留下话转身离开。
留下陶世尧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心思沉重，久久无言。
……
下午。
厉铖野去疗养院看了老太太。
老太太状态时好时坏，经常砸自己病房里面的东西。
厉建安之前还经常来看她，可每次来都被骂，时间久了，也来的少了，说是把人惹生气了，对她身体不好。
后面倒是厉铖野抽空来得多些。
厉铖野在花园里面抽了好几根烟，散了散烟味，才去老太太病房里。
结果病房里面老太太自己夹着细支雪茄抽得正起劲。
她现在腿不太好，精神状态也一般，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吹风看风景。
厉铖野进来时，她看见了，也没招呼的意思，就安静坐在那里，皱眉看着外面。
厉铖野走到阳台边，看着老太太苍老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将带来的相册递给她。
“您老让生的孩子，圆满完成任务，看看吧。”
老太太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当初亲子鉴定的事情，是我脑子发热加抽筋做的，是我不对，这点我可以郑重向您道个歉。”
“其他偏心的事，这么久也没有说的意义，但因您机缘生下的重孙女，总该跟你说一声。”
“重孙女？”
老太太夹着雪茄的手微微颤抖，连忙将雪茄放在一旁小桌子上的烟灰缸，接过那本相册。
“穆鸢没有把孩子打掉。”
老太太满脸严肃，翻开第一页，是厉铖野手机里面，关于她们娘俩的第一张照片，林毓兰手机里传过来的那张。
后面的，都是他在湘江住的时候随手拍的，有只只单独的，也有她们娘俩一起的。
颜值高的人，怎么拍都好看，小家伙更不用说，随手一张都可爱至极。
老太太看着一张张的照片，苍老严肃的面容逐渐柔和慈目了起来。
“这小模样，真是可爱。”老太太一边看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
她一张一张看着，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缓缓抬头问：“穆鸢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孩子她爹。”厉铖野幽怨道。
“切，就你？”老太太半点不相信，“且不说当初亲子鉴定的结果明明白白，孩子压根不是你。就这乖巧至极的模样，你这样的逆子，有那基因吗？”
厉铖野：……
话落，老太太拿起雪茄抽了一口，开始暴躁输出。
“还有，你不是不喜欢人穆鸢？”
“……”
“孩子压根就不是你的，你一副了不得的模样做给谁看？”
“……”
“这么可爱的孩子，能是你的？我现在就老死掉，我也不信。”
“……”
“你做那混账事，穆鸢就没扇你几巴掌，把你赶出家门，还让你看孩子？谁信啊！”
“……”
“你是不是威逼利诱别人，人没有办法，才让你拍到这些照片的。”
“……”
“铭远没醒过来，这孩子姓厉的可能性就很小，不然大师的话，岂不是全骗人的。”这句话，老太太说得有些绝望。
厉铖野无奈：“我也不愿意打击您老，可医学上的研究报告早已说明一切，他那样的情况，醒来的概率确实很低。”
老太太没说话，低眸看着相册里的照片，手指轻轻拂过婴儿照片的脸庞。
生老病死，轮回一般的生命，总让老人格外稀罕新生命的面孔。
她身体渐渐变差，在疗养院的日子，也让她对日子有了更多的认知。
钱也好，权也好，都抵不过生命二字。
铭远好好的一个人，因为一场藐视生命的飙车，再没有醒来。
虽然家里想尽办法。
但结果……也拗不过生命本身。
“孩子真是你的？”老太太不死心，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