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你……”
啧。
既然已经看到了这让人心里难受的一幕，萧难凉就明白，自己绝对是绷不住了。
他演不出来了，他也没法再像刚刚那样轻佻的笑出来了。
“……这样吧，我问你，你想不想扇我几巴掌?”
“唔呜呜……”
“来，别忍着，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我该死……”
他抓住墨提丝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抬高了音量掩饰着自己的心慌。
“扇啊……你还打算忍着?你他妈到底有什么毛病?！”
好不容易被萧难凉扶到自己脸边上的小手，在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后无力的垂下……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的手。
“唔……唔呜……”
“……那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你不想扇我也没关系，你把我打出矢来也行啊……要么就用你之前那个……对，你之前那个机关弩……你想要戳瞎我的一只眼睛泄愤吗?可以啊……只要你别……”
只要你别再露出这种为了自己而伤心欲绝，但又不带埋怨和愤怒的表情了。
萧难凉无法接受……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让一个喜欢着自己的女孩难受到了这种程度……此刻，极度亏欠与愧疚因为她的眼泪而在萧难凉的心间生根发芽。
他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回想自自己和墨提丝酱开始初次对话之后的表现，他实在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一份毫无底线的爱……惶恐的亏欠感折磨着他的良心……她怎么能这样呢?太过分了吧……
太过分了吧，实在是过分……她为何完全不管管自己无可救药的情绪?她的爱到底从何而来?边界又在哪里?难不成自己要她的命，她都愿意给自己吗?
那她自己该怎么办?她想过这些问题吗?
……难道她自称的与自己在一起的千百年来的时间里，她的脑子里就装不下一丝一毫的自我吗?
“……唔呜……我舍不得……”
此时的萧难凉已经不安到了把自己的下唇都给咬出血来了……可结果，他却又在这时听到了已经沉默已久的，墨提丝酱的声音。
“……你舍不得什么?”
萧难凉压抑着心慌，尽量语气温柔的开口询问道。
“我舍不得……让你疼啊，呜呜呜……我就是个笨蛋，舔狗，白痴，白痴！白痴——”
一个柔软的怀抱在萧难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了过来……但这次，他不该再抵抗了。
他已经没法去抵触她了。因为他早就愧疚到要举手投降了……
原本压抑着的哭声逐渐变得肆意，真的就在萧难凉的耳畔变成了嚎啕大哭……因为这个男人心软发现了自己的哭泣，所以墨提丝跳过了那个流程。
她本来是想等到萧难凉走了再放声大哭的。
就像一只费力去讨好，但却还是被嫌弃，被觉得廉价，不被珍视的小狗一样。只能躲在喜欢着的主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能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我根本一点也不聪明！我完全没法控制……对不起……我的脑子原来早就坏掉了啊……我已经再也不聪明了……我骗得了……自己，骗不过你了……唔呜……都是你的错……”
“哈……是，怪我怪我。”
萧难凉叹了口气，松开了自己紧咬着下唇的牙齿。
此刻他无可奈何的想到了珍韶。
……妈的。
这次，他不得不从了。只是让她抱着哭一会的话倒也还好……不过萧难凉之后还是要事无巨细，把这些事情全部都讲给小珍宝儿听。
因为他犯错了。他把一个很喜欢自己的女孩欺负到伤心欲绝了，他还任由这个女孩抱着自己了。
没有在墨提丝酱这里得到惩罚，那就由小珍宝来惩罚自己好了。
想到这里，他甚至还不可思议的感到了一丝安心……
原来自己还是能受到惩罚的啊。那就好。
他就这样坐在台阶上，让墨提丝酱抱着哭了好一会。
直到真的已经久到不能再久——
“……墨提丝酱。”
“唔呜呜……”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啊。之后你怎么对我，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无所谓。但我现在……”
萧难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墨提丝酱因为哭泣还在颤抖着的背……嗯，这个手感，不去拔火罐是真的可惜。
“我现在该走了啊。”
“呜呜呜……啊。”
“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的吗?”
萧难凉轻轻推开了怀里的墨提丝，然后露出了自己一贯阳光帅气，还很接地气的傻笑。
……好温柔，还很亲近的笑容。
墨提丝用残破的衣袖使劲揉了揉眼睛，可再去看，萧难凉的脸上，却依然是那副笑容。
……不对。
她已经分不清了。
这不像是那个过分到会侮辱自己，仗着自己爱他就不断逗弄，利用自己的男人，会对自己露出来的表情。
……反倒像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个萧难凉。
“呐墨提丝酱，你好?意识还在线吗?”
萧难凉见泪眼婆娑，但表情呆呆反应不过来的墨提丝酱，不由得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啊……啊。你……那个，你为什么要这样……”
“哈哈……我应该没有又做了一件让你难过伤心的事情吧?”
“……没有，别担心。”
她哭够了，而且因为刚才萧难凉不再抵触她的怀抱，她很开心。所以她认为刚刚被萧难凉侮辱的事情可以翻篇了。
……就算是不翻篇又怎么样?那样自己就会因此不再爱他，讨厌他，不去帮他，舍得看他傻乎乎的情绪撞南墙吗?显然是不会的……她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她不希望萧难凉会觉得自己是个心情不好就只能靠哭泣来宣泄的，懦弱的女人。
“那就好了……咳，所以，你听到了吗。我现在必须得走了啊。所以，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望着萧难凉笨笨的傻笑，擦拭着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脸的墨提丝陷入了沉思。
“好像……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吗……不对吧。你之前不是有想用我身体做的事情吗?你可以在现在告诉我啊。我来替你去完成就好。或者……你现在还想自己上吗?如果只是一会的话……”
是的，萧难凉松口了……就这样水灵灵的松口了。
他允许了。
随便吧。无所谓了已经，只要她别动小珍宝儿。
“……不用。”
可萧难凉却没想到，墨提丝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真的假的……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吗?”
“我现在跟你交代清楚就是了。首先是……克洛诺斯。”
墨提丝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开口，毫无保留跟萧难凉交代了一会与克洛诺斯对峙时的注意事项。
听完后依旧一头雾水的萧难凉表示……
“……妈妈生的。”
“嗯?”
“没事没事……我会记住的。就是有些……没听懂。你嘴里蹦出来了好多名词和我不认识的人的名字。”
“到了那时候，你就懂了。没关系的。”
“嗯嗯……我知道。还有吗?你想做的其他事情?”
“有……萧难凉，不知道是不是塔纳托斯对我们下了蛊还是怎么回事……这些年里我也不是没有在其余时间段醒来过。可每当我醒来过后没过多久，这个家伙就会找上门来……”
“哦，塔纳托斯啊。”
萧难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会第一时间出手折磨我们的。直到把我折磨到失去意识。我会又因此睡上个好几百年的时间。而你……达令。”
墨提丝小声试探性的再一次说出了那句她很喜欢的称呼。
“嗯，你说，我在听。”
却见萧难凉摩挲着下巴认真道。
“呼……好！达令，你的智慧和一部分记忆会随着我的意识沉睡，一块被封存……这样是不行的。我们这次，不能再继续被动，让他对我们为所欲为了。”
“嗯，你说的对……但这次我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有的。”
墨提丝伸手撩开遮住额头的头发，露出带带着泪痕的，浅浅的笑容。
这是自己和长了脑子之后的萧难凉的首次接触……他们这次的赢面，可比以前那些塔纳托斯单方面凌迟折磨的往事要大多了啊。
“只要克洛诺斯那一步达令你不出问题，那我们就有反抗他的机会。”
“呃……好吧，我尽量。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只能靠小珍宝，或是墨利的帮助……”
“没用的。塔纳托斯是死亡神力的源泉。达令，你的那位小珍宝儿的成长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不可能有能力去对抗自己的父辈……而墨利诺厄虽然是一位天才的术士，但她也绝无靠自己战胜塔纳托斯这位物法兼修的战士的可能性。”
“是啦……战士天克法师。道理我都懂……看来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啊。也是，让他们帮我的话，可能还会让他们遇到危险呢。”
“嗯。”
墨提丝乖巧的点了点头。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那副疯批戏谑，又或者是伤心难过的样子。
“'；那……就这样，我走啦?”
萧难凉自台阶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嗯。”
“……墨提丝酱，你真的没有更多的话，想对我说了吗。”
“呃……达令，加油。拜拜。”
“不对哦。你应该说，再见。”
“再见?”
“因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萧难凉这时又弯下腰，用直率的眼神望着墨提丝的眼睛道。
他害怕自己就这样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位住在自己脑子里的女孩了。
不说回应她的感情，接受她的爱……但至少，萧难凉愿意和她建立友情。他喜欢朋友，他喜欢友情。多一个能记得住脸的朋友，对萧难凉来说，是一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
所以，再见吗……哦，对噢。
“对的……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墨提丝扒拉开自己那有些碍事的头发，抬头望着萧难凉的眼睛肯定道。
“嗯嗯。好好期待着吧。下次见面，我要动手给你剪头发。再帮你整一个更加漂亮的发型。”
“……谢谢。”
“我还没这样做呢。你的感谢留到下次再说也不迟……好了，真是又拖了一段时间啊，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下萧难凉彻底放心了。
他毫不犹豫的踏入了那扇回到现实的门扉，直到墨提丝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然后那扇门就这样消失……
“再见达令！再见！”
而墨提丝酱明知萧难凉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可她却依然还是在一边挥手，一边喊道。甚至嘴角……还不受控制，扬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白色的门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门扉。
比这里的环境还要黑……那是极致的黑色，散发出的，是能够影响周遭环境的，漆黑色的光……
她成功了。尽管过程十分曲折，情绪还起起落落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她还是成功了，她的一个目的达成了……
墨提丝坐在台阶上，沐浴着门扉散发出的，阴森的黑光，看着眼前的漆黑，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轻盈愉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