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楼处因着柳厨，这人来人往的好日子才过了没多久，如今便是要离开，老夫心中，总是不舒坦。”
雁归楼，后厨，某屋内，
看着只顾着手中忙活丝毫都没有搭理意愿的柳程，燕秦面色却也丝毫未恼，眼见着柳程一派行云流水动作下来很快锅子里便是满满堂堂，虽是不知晓做着的是什么，可柳程的手艺，想来定也是极好。“金明池边的马球会，大娘娘亲自下令操办，我雁归楼处因着燕大人的缘故也是奉命负责一众饮食供应，这户外吃食最容易出差错，老夫今日便是舔着脸到柳厨这边求个方便，待到这马球会一应事儿了了柳厨再”
“掌柜的有话，不妨直说。”
柳程目光灼灼，直勾勾仿若是能穿透人心的态势，让燕秦也是笑容尽失，“怎么，老夫与柳厨说话，如今也是要拐弯抹角，难道柳厨忘了，当日若非是老夫收留，柳厨这一家子如何会在这临安城”
“燕大掌柜从来都不是协恩必报的主，今日这般刻意，倒也是不必。”
“李校尉？”
仿若是从天而降的李三毛让燕秦瞬间也是闭了嘴，眼中的惊骇模样让李三毛也是越发面色难看，“李三毛生为大宋兵，死当马革裹尸回来，大掌柜的这般看小子，当真是让人寒心！”
“老夫不”
似乎是察觉到多说多错，原本还有些咄咄逼人的燕秦瞬间也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态势，一直冷眼旁观的柳程直至人影再是看不见，方才是将目光落到眼前的“不速之客”上，可来人似是未察觉到不妥，径自也是上前将方才是盖上没多久的锅盖打开，已然是成了形的面团虽说还未曾被蒸煮多久，可隐隐的菜肉混杂的香味也是散发了些许出来，默默将盖子重新盖好，李三毛的面上笑容也是越发大，“看来，阿兄早是得了消息，阿弟今日便是要归来。也是，官家如今虽说是心心念念要与北地议和，那姓秦的蹦跶的再厉害，说不得也是逃不开一个理字，如今我大宋子民个个都期盼着能从那北地蛮子手中将故土收回来，总不能是”
“阿弟千辛万苦方才归来，还是先去等候，待到吃饱了肚子休息吧。”
柳程陡然开口打断，明摆着是不愿再多说，李三毛嘴唇微动，可到底也是从善如流。
很快便是氤氲着香味的狭小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桌面上很快也是摆上了吃食，虽只是简单的菜肉馒头和两碟子酱菜在跟前，可狼吞虎咽仿若是未曾吃饱过饭的人明摆着是很给面子。
很快满满堂堂的一众物什都是见了底方才是意犹未尽抹了抹嘴巴子的态势，任谁瞧着，都只能说一句是“饿死鬼投胎。”
李家三兄弟，虽是同父同母所生，可终究，也是不一样的。
“小丫，来伯父这处，伯父这次来，可是给你搜罗了个好玩意儿。”
原本还是拉扯着亲娘的小丫头眼见着跟前都然出现的金灿灿的物什，虽说知晓是“故意引诱”，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明摆着是想要上前去瞧瞧的心急模样，柳秋如何看不出，默默松开了手顺带对着小丫头点了点头，果不其然欢天喜地的小丫头立刻也是扑到了李三毛的怀里，卡折李三毛作势也是将精致的小玉佛戴在了脖子上，更加欢喜的小丫头也是很给面子搂住了李三毛的脖子。
柳秋默默别开眼，可不期然正对上佑哥儿沉静的眼，四目相对，柳秋的脸也不由得有些热。
男女终究是心性有别，小丫虽是姐姐，可到底比起佑哥儿还是
“血脉相连，是如何都隔绝不断。三毛到底是亲伯父，和旁人，总是不一样。”
默默拉扯住佑哥儿，作势便是要拉扯着柳秋往外走，可原本还是抱着小丫头的李三毛却已然是迎了上来，“阿兄且先领着秋儿一道出门，三毛，有话想和秋儿单独说。”
“李三毛！”
“秋儿，我前番与你所言，不是玩笑。”
李三毛明显是意有所指，眼见着柳秋脸色瞬间也是红了，再看着小丫脖子上明显是价值不菲的物什，柳程的面色瞬间也是冷了下来，“雁归楼处人来人往，三毛，你如今这等身份，总是不便，这后首便是连着外头，你且先走罢！”
“·······”
“秋儿，对阿兄说实话，是不是那三毛。”
“三兄再如何，总称得上一句正人君子，李家三子，虽说秉性不同想要的也不一样，可人品，总是不差。”
柳秋已然是面色如初，看着眼巴巴只盯着自个看的小丫，面色也是越发冷，“自秋儿到了这临安城后便是决意这一生一世只要陪着阿兄和两个孩儿，当日阿妹以性命起誓若有违背当是天打雷劈。”察觉到手中牵扯的女儿力道紧了些，柳秋却依旧是面色未改，“阿兄，秋儿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将心比心，自来了这临安城，明里暗里的，有多少有心之人想打阿兄的主意，可明明阿嫂与阿兄再是没有可能在一处，可阿兄难道，便是真打算”
“秋儿！”
“在宫中这许多日，秋儿也是听了不少圣人言，期中有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秋儿最是明了，阿兄自个尚且如是，为何还要来为难秋儿？”
“阿兄错了，你且领着两个小的出门，日后阿兄不会再说了。”
“········”
“人都是走了，三毛，你出来罢！”
柳程轻飘飘一声，仿若是从天而降的李三毛也难掩失落，四目相对，面上也是多了几分苦笑，“阿兄当知，便是从前，一家子若没男儿支撑只剩下老弱妇孺日子如何会是”
“秋儿与四毛，总是青梅竹马，感情这种事儿，从来勉强不得。”看着李三毛越发是凝重的脸，柳程也是默默别开眼，“秋儿方才的话也是不无道理，雁归楼处人多眼杂，你这等身份，还是莫要久留了！”
“我朝文臣与武将，从来都是势不两立，可说到底，也是上位上坐着的那位所为，如今临安城还这般，说到底，也是寒了所有人的心。”
“三毛！”
“习武之人从来都是有话直说，阿兄知晓，若非是三毛这般性子，也不会得了诸位将军赏识能走到今日。”陡然是话锋一转又是字字诛心的李三毛明摆着是故意，看着柳程已然是动怒也是躬身行了礼，再抬首李三毛的面色已然是恢复如初，“三毛行事，从来都不是强人所难，无论于公于私，都不会有例外，三毛会让秋儿和阿兄都看到，李三毛其人，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