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自妍此前已经去过两趟内地,流程上早已熟悉。安排助理往香江政府移民局备案行程,而后新华社香江分社协调通关。
有所区别的是这趟出行,不再是乘坐私人游艇或是私人飞机,而是与同样受邀出席的几位工商界、文化界大亨名流共乘飞机。
这些叔伯,都是香江澳门上流圈层有名望的前辈,傅自妍自然在各种场合都见过。落落大方地与这些叔伯问好后,傅自妍离开爸爸,坐到那一圈同龄人里。
如她这般跟在爸爸身边同行的,大有人在。比如霍家掌权人霍伯伯夫妻就带着长子次子霍修然霍瑾然、陆琰跟着他爸爸陆维桢,已经接掌沈家的大姐夫沈卿礼也与其父沈峥同行...
头等舱自然是坐不下这么多人的,按照政治贡献与投资贡献,哪怕曾在广州捐钱修路的傅自妍在大佬堆里也属于资历尚浅,只能坐到经济舱。
傅自妍脸上含笑表示理解,心里委委屈屈。
本宝宝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经济舱呢~
上次坐经济舱都得追溯到上辈子了!
经济舱真的好狭窄呀,感觉人都伸展不开,不仅是硬座,而且竟然还没有空调。
不过她也只是习惯性娇气委屈一下,内心深处还是能理解祖国不易的。爸爸和她提过,这架波音707目前祖国一共也只有四架呢。可想而知,祖国能将其中一架用来接送他们港澳参观代表团,已经足以显示重视了。
被一些无良小报似褒似贬称“万千宠爱于一身”“娇纵大小姐”的傅自妍心里明白,可却也真的有人,将不满直接抒发出来。
“这位置也太挤了,我能下飞机吗?不让升舱,我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可以吧?”
傅自妍微微偏头看去,那位应该是曾捐过战斗机的珠宝商张家掌权人的新任太太,其实也不算新任了,毕竟她和珠宝家张先生之间孩子都有八岁了。
身着藏青色制服配红色领巾的空乘出面有理有据回应:“同志你好,很抱歉,我们的座位已经安排下来,无法更改。按照规定,您暂时也不能离开本次航班。”
“小薇,”坐在另一边与人交谈的张先生出声呵止,“国家的安排已经很好了,若是觉得挤,就把手袋放我这里。”
止住张太太的抱怨后,张先生转头与空乘道歉:“同志不好意思,我太太是早上起太早,还没清醒,按照你们的安排就好。”
一小段插曲,很快被太太团的聊天内容所覆盖,表面看是结束了,但傅自妍知道,张家之后大概率得难过一阵,除非张先生这趟愿意大出血一把。
在《东方红》旋律下,空乘照旧为每位乘客送上广式点心及普洱茶。
傅自妍不一样,她的普洱茶换成牛奶了。
她疑惑脸看向空乘小姐姐。
空乘微笑着轻声解释:“傅先生特意提起,让我们给您换成牛奶。”
哪怕再轻声,在空间有限的经济舱里,实际上还是有不少人能听到。
傅自妍收获了一片或惊奇或感叹或羡慕的目光。
她有点点尴尬,虽然她确实不太喜欢饮普洱,但这么多人知道她这么大了还喝牛奶,多不好意思呀~
不过摒弃这点尴尬外,其实傅自妍更多的是快乐。
嘿嘿~爸爸在头等舱和其他大佬谈论政治经济还记得挂念她呢!
果然是她全世界最棒的爸爸!
至于其他乘客的嫉妒?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这是她爸爸呢,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们只能继续嫉妒羡慕啦~
另一边的傅启沅,其实是想到了媞媞在经济舱的情绪。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
媞媞从小到大都是被他锦衣玉食宠大的,除了几次跟朋友们团体旅行因为人多是包机外,也就那次来内地时因为把私人飞机借出去研究,和上次在日本临时飞京都看奕奕时,坐过头等舱,平时出行几乎都是私人飞机。
从前是用他那架私人飞机四处玩,后来媞媞十七岁时,他又送了架定制款的私人飞机。
高床软枕、酒柜、卡牌室、办公区...
哪怕在天上飞,也舒服得像在自家豪宅,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挤在狭窄的座位上。都不需要媞媞哼哼唧唧和他撒娇抱怨,傅启沅已经料到女儿会不习惯了。
哪怕他的媞媞聪明有分寸,知道这时候不是撒娇任性的时候,傅启沅还是没忍住让空乘给媞媞把普洱茶换成牛奶,以此稍稍哄哄女儿。
港澳办副主任坐在傅启沅隔壁位置,看到傅启沅嘱咐空乘动作,惊讶地玩笑着破冰:“没想到傅先生竟这样宠孩子,实在让我汗颜,我家的几个孩子都是他们奶奶妈妈照顾得多,我很少管过他们的衣食。”
席森坐得不远,闻言就笑:“傅生宠女儿,王先生别说你了,就连整个香江都没人比得过。我女儿偶尔和我羡慕地提起,我听着都牙酸,比不过啊,真的比不过。”
满座都笑。
要说这位伪装成“王先生”的港澳办副主任真不知道傅启沅宠爱独女吗,全场都是不信的,谁不知道港澳顶尖富豪的动态内地时常关注着,而傅启沅这位千金几次生日被纸媒大肆宣传过。
不过是顺势破冰罢了。
“这次首都突然批准我的船队停靠大连,伦敦那边已经发来电报问,我回运大豆,他们怕是不信。”
有人低声笑:“随便他们信不信,那年战争,威胁吊销护照不照样没影响我们运汽油捐战机?这次首都要见的可不止是大豆!”
“......”
引擎轰鸣声下,头等舱内大佬低声交谈着。另一边的经济舱里,年轻一辈也在低声交谈。
“Selene,没想到我们安排坐到一起,我可是很久没见到你了。”
“Selene忙着接手元熙酒店呢,最近元熙酒店动静可不小。”
“Selene要在内地开酒店吗?内地服务员可是连小费都不准收的,怎么盈利?”
“盈不盈利的,总得投一家才知道啊。我爸爸说,农民种地前可不会考虑收获的米能不能卖钱,总得先播种才有出路。”傅自妍摊手微笑,余光瞥见隔壁文化界秦家的新锐画家正拿着画板笔尖颤动,好奇出声,“你在画什么?”
“刚刚起飞时看到启德贫民窟,我在思考...深圳渔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全场默然不过一瞬,傅自妍蹭的一下用外套盖住画板,语气坚定:“当然不会,你要相信我们国家。”
航行一小时左右,飞机降落广州白云机场。
身着65式军装的边防战士列队登机收走证件以作核验,然后看向傅自妍的行李包:“同志你好,请打开背包,配合我们稍做检查。”
傅自妍微笑着点头,配合战士的动作,这个流程她早就知道,得防止间谍设备进入嘛。
一轮轮检查结束,下飞机时,她手上的护照已经被布质的“国庆观礼证”胸牌取代。
傅自妍低头看看身上的珍珠衫,又瞥了眼布质胸牌,犹豫两秒也没把胸牌别在胸前。
一点也不适配呀!
“媞媞怎么了?”傅启沅走到慢吞吞边思考什么边走动的女儿身边,垂眸注意到女儿手上拿着的胸牌后,不由笑出声,抬手接过,亲手给女儿戴上。
“这趟我们可没带保镖,你不戴上被人误伤怎么办?”
他们这趟出行刻意简便了衣着,没戴任何首饰,但穿的再简单,也还是能轻易判断出香江来客与内地居民的不同。
傅自妍唇角垂落,语气蔫巴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