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校领导的午饭邀约,傅自妍和爸爸简单吃了顿午饭就回到旅馆,晚上有国宴,下午没安排什么行程,可以留在房间好好休息。
先前在外不方便问,如今回到房间,傅自妍就没再压制自己的好奇心:“所以,爸爸又做了什么呀?校领导看起来很激动。”
媞媞想知道的事情,傅启沅一向不会瞒着。
他脱下外套挂在玄关衣架上,神色温和给女儿解惑:“傅氏前些年投资过挪威一家船厂实验室,我答应他们,可以安排一些人以旅行签证的方式,来香江进行技术交流。”
傅自妍疑惑:“挪威的船厂工程师来香江?”
“席家不是要卖船嘛。”傅启沅走到吧台倒两杯水,递给媞媞一杯。
傅自妍恍然,双眸晶亮看向爸爸:“爸爸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不算预谋,顺势而为罢了。”傅启沅含笑看媞媞,“你不是想开发内地市场吗?”
爱国心是一回事,作为父亲和家族掌权人的筹谋是另一回事。
华清大学作为内地顶尖名校,能培养出国家社会的中流砥柱,有些事情还是很值得做的。
爸爸的言外之意傅自妍自然能意会,闻言就眉开眼笑,笑容灿烂地和爸爸碰杯:“爸爸最好啦!”
傅启沅笑笑,看向媞媞的眸光一如既往般温和。
他向来以儒雅平和示人,只是相较于寻常示人的谦和从容,看向女儿时那种裹挟着宠爱纵容的温和格外分明。
这一点,几乎是当晚出席国庆招待会,特意留意过傅启沅神态动作的官员的共识。
不过出席这场国宴的港澳代表却不会留意这点。
他们更在意的,是这场举行于人民大会堂宴会厅的招待会上,内地领导人藏在祝酒词、发言词里的深意。
“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再大一点,办法再多一点,步子再快一点...学习和利用国外先进经验...将重心转向经济建设...”
“玻璃幕墙要建,思想围墙要拆。”
这是在向他们传递改革开放的信号!
傅自妍年纪轻,不像爸爸能坐上主桌,但她所坐的桌子距离主桌也不远,这些祝酒词全都传进她耳中。
作为后世而来的人,她并不惊叹“改革开放”,只是下意识想到——春江水暖鸭先知。越是上层人士,越能在政策正式公布之前,率先得到消息。
能出席这场招待会的港澳代表自然都能听得出来。
在茅台酒和苏格兰威士忌碰杯声中,港澳代表陆续与内地高层敲定了首批十二个外资项目,其中就包括傅自妍想要的白天鹅宾馆。
说来也巧,在不同世界、领导人、投资方的情况下,傅启沅和旅游局磋商后,定下这家合资酒店的名字竟还叫“白天鹅”。虽说这其中是有酒店选址在珠江白鹅潭畔的原因在,但能仍旧叫这个名,可见缘分。
“媞媞,”招待会后,正与内地相关高层坐于一处进行签约谈判的傅启沅,见女儿垂眸安安静静的,似乎在想些什么,出声询问,“是不喜欢白天鹅这个名字吗?”
言外之意,傅自妍如果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再改。
旅游局的卢局也看过来,唇角含笑:“是啊,傅小姐有什么喜欢的名字吗,可以直接说嘛。”
顺着傅启沅的话,将命名权完全挪交到傅自妍手上。似乎这个拥有纪念意义的内地首家合资酒店,取名是好是坏都无妨。
内地首家合资酒店的名字有意义吗?确实有点,首家就值得这个名字刻入史册。但酒店名字如何,总比不过出资人的意向。
傅自妍当即否认:“没有没有,这个名字就很好。”
开玩笑,且不说她只是在感慨这个名字与内地首家合资酒店的缘分,只说上次家宴,那位递来的纸条上就以“白天鹅”指代,显然这个名字是经过他认可的,就足够将这个名字焊死。
傅自妍怎么可能随口就要给合资酒店改个名字?
傅启沅含笑看女儿一眼,偏头与内地高层继续商议,傅自妍则在需要时偶尔出言。
“我回香江后,会设立专门的投资公司,再来广州与广东省旅游局合作成立...”
“....合资宾馆资产归属新成立的合营企业,合营期初定十五年,期满后资产将无偿移交国家,或者按照协议续约...”
“按照我之前提过的,我出资占七成,广东省旅游局出土地占三成。投资五千万美元,现金出资一千五百万,剩下的三千五百万以白天鹅宾馆的名义向银行贷款,这笔贷款我个人全额担保承担。”
傅启沅嗓音平和,话语内容却掷地有声。
傅自妍脸上依旧含笑,心底却一动。
爸爸这话这就相当于内地不出一分钱,不承受半分资金风险,只出土地就能得到三成利润,资金与风险完全由他个人承担。
她跟在爸爸身边学习这么多年,从没见爸爸签过这样的投资合同,这哪是投资啊,根本就是慈善!
“傅先生大义。”这样浅显的事情,在座高层自然不会不明白。
傅启沅神色温和,只道:“希望能抛砖引玉,顺利发展起来。”
祝福希望自然是真的,但实则梦过剧情的傅启沅知道,内地注定会发展起来,这五千万的投资,未来回报率绝不会低。
傅自妍和傅启沅都知道这笔钱绝不会亏,但在这条路上摸索探寻的内地高层却不知未来,与他们而言,现阶段肉眼可见的,是傅启沅的慷慨爱国。
资本总是往聚集处汇集,而傅启沅不仅愿意来这片荒芜的市场开垦,还在看不见前景的情况下,砸出五千万美元。自担风险,让利与国。更别说早些年,傅启沅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身在香江,心系祖国。
从前与傅启沅没什么接触的高层,此时对傅家父女的印象都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