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违背的誓言
顾瑜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一片无尽的虚空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却像被剥夺了所有的感官，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甚至连“自己是谁”这种概念，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的身体像是一块被丢入深渊的残骸，失去重量，失去方向，在一片无知无觉的死寂之中缓缓沉沦。
可就在此刻他的身体周围，一道微弱却独属于他的气息，悄然波动。
紧接着，一道道不同的光芒在沉寂的虚空中浮现，那是金色的命运流光，幽深的黑暗涟漪，苍青色的万物气息，赤红的时间之焰……
八只十绝蛊，竟自行破封！
它们从顾瑜的窍穴之中飞出，化作八道不同属性的辉光，围绕着他缓缓旋转。
律蛊——黑色竹节虫般的身躯微微颤动，似乎在扭曲空间，牵引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法则；
绝命蛊——深紫色的蜘蛛八条腿上五彩斑斓的剧毒光环此时依次有规律的亮起，一层层彩色的涟漪荡漾在空气中；
炼天蛊——漆黑的巨大蛤蟆腹部剧烈鼓起，它的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此时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一样将顾瑜挡在身后；
岁月蛊——纯白的未央龟壳上一道道紫红色的时间印记的图腾像是呼吸一样律动，那至高的时间力量让顾瑜身上的时间流速加快；
禁蛊——透明的百足蜈蚣身体两侧的细足随风摆动，每动一下顾瑜身体上就有一道禁制产生；
万物蛊——青绿色的瓢虫两颗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上闪烁着精光，它的身上散发着柔和的青色光芒，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照耀在顾瑜的黑袍上；
心蛊——深灰色的灰色小蛇身上闪烁着，它身体的两边各有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微微震颤，无数心思和情绪的力量随着翅膀的震颤呼应着；
同生蛊——白雪一样的白色蚕身上，幽蓝色的辉光流转不息，像是在牵引着某个未知的未来……
它们像是一群忠诚的守护者，将顾瑜围拢在其中，彼此间发出低沉的共鸣声，仿佛在抵御着这片诡异空间的侵蚀。
而站在不远处的虞秋池，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她的一袭白色蕾丝长裙轻轻摆动，红瞳幽深，静静地映照着这片诡异的领域。猩红色的雾气在她的周身缓缓弥漫，如同燃烧的血焰，隐隐间透出一股莫名的威慑力。
这是她身为花神的特殊之处，也是她为何能在这片诡异之地中保持清醒的关键。
她的气息，本就与此地有所联系。
虞秋池缓缓踏步向前，直至站在顾瑜面前，凝视着他被十绝蛊环绕的身影，眉头微蹙，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刻，她终于想起了关于天尊花圃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什么现实世界的“禁地”。
它是一片不属于人间、甚至不被任何“存在”所观测到的“不可知之地”！
所有踏足其中的人，哪怕曾经走出过，都将在离开后遗忘它的存在，甚至忘记自己曾经进入过。
这便是“不可知，不可说”的真正含义。
虞秋池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太清楚顾瑜现在的处境意味着什么。
他陷入的，不仅仅是这片“不可知之地”的侵蚀，更是被剥离**“存在感”**的过程。如果无法挣脱，他甚至会永远被遗忘，连“顾瑜”这个名字，都将从世界上彻底抹除！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顾瑜的脸，却最终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蜷缩。
“走出那花圃之后……你真的还是你吗？”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
四周的空间仍旧一片死寂，连她自己的声音都像是被吞噬，无法传递到远方。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以顾瑜现在的状态，哪怕他能从这片不可知之地走出来，所需的时间绝不会短暂……甚至，也许连时间的概念，都已无法束缚这里。
她低垂着猩红的瞳眸，默默凝视着顾瑜沉寂的身影，唇角微微抿起，眼底掠过一抹极深的犹豫。
她曾经立誓，绝不再涉足这片诡异的禁区。
但现在……她该不该，做点什么？
黑暗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幕布，将现实世界与那片“不可知之地”生生割裂。
虞秋池站在这道界限之前，脚下仿佛是深渊的边缘，一旦迈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她的白色蕾丝长裙轻轻飘动，红瞳微敛，目光落在前方那片沉默不动的身影上。
顾瑜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环绕着八只十绝蛊。
每一只蛊虫都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辉，彼此交错缠绕，形成一个护住他肉身的阵势，而他的意识，却仍被这片领域吞噬着，陷入沉默。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现在的顾瑜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可偏偏，这一幕还是发生了。
虞秋池的指尖微微收紧，指甲嵌入掌心，像是要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她的心却剧烈起伏，挣扎不定。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避免。
她以为自己已经为顾瑜铺好了最稳妥的路，哪怕天尊花圃再诡谲莫测，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彻底地陷入其中。
可她错了。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里。
她应该劝阻他，更加坚定地劝阻他，哪怕是用最强硬的方式。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因为她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她想知道，顾瑜究竟是不是她万年来寻找的那个身影。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她绝不能让他被困在这里。
可如果他不是呢？
如果他不是那个她一直等待的人，如果这万年的执念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那她还要再踏入一次这片“不可知之地”吗？
万年前，她为了追逐那个人的转世，甘愿放弃神位，进入轮回。那一次，她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可换来的却是漫长的等待与一场空。
如今，她真的要再赌一次吗？
虞秋池咬紧牙关，目光凝视着前方，眼底掠过挣扎和犹豫。她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交锋。
一个在劝她冷静，提醒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一个却在嘲笑她，问她为何明知后果还要退缩？
她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可她真的愿意吗？愿意再一次迈入未知的深渊？
嗒……
她轻轻抬手，一枚猩红色的花瓣从她指尖飘落。
那是她的本命花瓣，她身为花神的根本，亦是她当年发下的誓言：
绝不再入天尊花圃。
如今，她站在这里，誓言犹在，可她的脚步却迟迟未动。
“如果……如果这一次又错了呢？”她低声自语，嗓音轻到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她从未这般害怕过，不是怕失败，而是怕自己这万年的坚持，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妄。
可不管如何，她都没有退路了。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地睁开——眼底已不见挣扎，唯剩一片清冷的决绝。
她抬手，轻轻一握，那枚本命花瓣瞬间化作灰烬。
嗡！
空气震颤，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她体内扩散而出，仿佛某种禁忌的枷锁轰然破碎。她的身躯微微一颤，却没有丝毫迟疑，脚步坚定地迈入了那片黑暗。
就在她真正踏入的瞬间，整片天地仿佛微微震动了一下，一种无法言喻的波动扩散而出，漆黑的雾霭顷刻间涌来，将她彻底吞没！
她的身影，自此消失在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