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沿海城市温度已经快要高达三十度。考场外围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全是拿着矿泉水瓶,用手在额前挡着遮阳的考生家长。
在一众中年男女之间,有一道颀长身影格外惹人注目。
穿着黑T的少年戴着一顶同色系的鸭舌帽,帽檐刻意压低,侧脸线条硬朗流畅。唇角微抿着,下颚绷紧,优美勾人的弧线一直蔓延到颈间,最后没入衣领之中。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必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南耀业顺着苏卿手指的方向,极快地捕捉到少年身影,眉心微动,眼底有情绪散开。沉默约莫十几秒后,方才缓缓道:“别做声。”
苏卿的确是想降下车窗喊人来着,闻言,缩回手指,两手攀上了男人的手臂。
与他一起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叹道:“他都出来一个月了,为什么不见南意啊?我们女儿等他整整两年呢。”
南耀业对南意撒谎了。
宁知许提前出狱这件事他一个月前就知道。
只不过这孩子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来找南意,没回去台球厅找陈安歌,更没有去找宁文韬。这样的情况下,南耀业要是告诉南意,这傻姑娘估计不高考了也得去找人。
本以为宁知许是忘了南意,想重新开始。可是从上次在饭店门口的‘偶遇’,再到今天,分明又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帽檐虽然压低到看不清正脸,但是也能看到少年的视线是望着哪个方向。
南耀业和苏卿皆是心口一缩,蔓延出无法言说的心疼。
两年前那个闭着眼睛考试都能全校拿第一的桀骜少年,此刻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本来属于他自己的明亮人生步步走向黑暗,而他的同学校友,以及他的姑娘,像是和他隔了两个世界。
梳着马尾的女孩身影消失在教学楼前,少年才收了目光。
不过他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和所有家长一样都那么等着。
即便南意出来,他也不可能打招呼,甚至都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他还是执着地等着。
苏卿不忍心,偏头问身边的男人:“老公,真的不喊他过来吗?”
“算了。”
南耀业靠住座椅,安抚性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别强求。这一关,南意和他迟早要过的。”
“好吧。”苏卿也泄下气来,不再过多纠结这件事,专注地等南意考完。
只不过偶尔她也会分心看看窗外的少年。
第一门考数学,考试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少年姿势没变过。太阳越来越毒,树下遮阴处都被大批量的家长们占据,少年沉默地站在阳光下,连水都没去买,就一直等着。
苏卿看到他脖颈处已经淌出汗珠,怪令人心里泛酸的。
经过三个小时的等待,上午的考试终于结束,交卷铃声响起那瞬间所有家长一窝蜂地涌到考场门口。而本来站在靠前位置的少年,沉默地后退,站在无人注意的树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