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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怕事情一旦曝露,宁荣将无颜苟活于世。

何况宁家在当地也算是豪绅大户,宁家当家夫人去世,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未免人们无端猜测,倒是不如用另外一件丑闻遮掩。

如此,人们只会津津乐道偷情和杀妻,而不会往更深处去想。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地府衙会投鼠忌器,甚至惊动了京城那边,更没想到卢枫会千里迢迢赶来。

从老狱卒口中获悉来的是卢枫的那一刻开始,宁苏就知道他苦心孤诣筹谋的一切,终将成为泡影。

宁苏边说边笑,笑容里夹杂悲哀和无奈,还有一丝释然。

既然卢枫能查清这些,自然也能查清朱楚之死的真相。

虽然他并没有问过宁荣,甚至父子俩一同坐牢这些天,他更是忍着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说过一句话,可他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儿子做的。

思及此,他突然止住笑,突然转身对着卢枫,重重跪拜下去,在卢枫愕然的目光下,重重磕了几个头,才干哑开口,“卢兄弟,如今我为阶下囚,若是不弃,还记得我曾对你有微末帮助,请允许我继续这么称呼你…”

卢枫面色泛白,嘴唇微微抖动,却没有开口阻断,几乎在宁苏一开口,他就知道宁苏要说什么,只是他却不能答应,杀人偿命,即便对方恶贯满盈,也该有律法来审断,可他并没有直接告诉宁苏,反而静静听宁苏说完。

“一切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那朱楚逃脱之后,没过多久,就故技重施,还威胁荣儿,要把荣儿的身世透露出去,荣儿刚蒙受丧母之痛,又几次被威胁,才走岔道儿,是我的错,我已然没了求生之志,还望卢大人…”

宁苏话没说完,突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宁苏话被迫中断,忍不住回头看去,就看到服侍宁家几十年的老管家一路小跑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役,到了跟前,管家直接跪在地上,衙役忍不住抱拳解释,“大人,这人非要进来,怎么拦都不成…”

卢枫扫了一眼满头是血的老管家,抬手挥了挥,示意衙役先出去。

老管家也已经抱住了宁苏,上下打量了宁苏一眼,才开口道,“老爷,可算是见到你了…”

自从宁苏入狱,就拒绝任何人探望,让老管家有苦难言。

今天,他打听到卢大人去了醉红楼,又花了些银子去见了那翡翠,才知道,原来大人已经查到了老爷的身世。

而他作为整件事最清楚的人,若是再有所隐瞒,就愧对老老爷和老夫人。

他甚至后悔,为何不早些说出来,这样,夫人也不会被朱楚那个混蛋威胁玷污,老爷也不会一心寻死,少爷更不会做错事。

想着,他深深看了宁苏一眼,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才郑重转身面向卢枫,“老儿有罪,若是老儿早些把实情说出来,不至于…”

闻言,卢枫眉心一跳,刚要开口,就听到宁苏急忙道,“你要做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虽然是卖身为奴,可儿孙早就是自由人,赶紧回去。”

宁苏以为老管家要替自己顶罪,连忙呵斥,虽然主仆有别,可他不会忘记,刚进宁家那会儿,是老管家手把手带着他,也是老管家让他第一次有了亲人般被疼爱的感觉。

所以,这些年,他对老管家其实一直很优待,不仅给了他儿孙卖身契,还资助他们读书识字明理,走科举仕途。

“老爷,我愧对你,倘若我能早些说出来,就不会酿成如今的局面…”

老管家忍不住颤抖,甚至不敢去看宁苏的眼睛。

宁苏瞳孔微缩,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儿。

嘴巴张了张,还是颤抖着问出那句,“你,你想说什么?”

“老爷…”

纵然早就已经有了成算,甚至在心里不知默念多少遍,一开口,还是哽咽的不成声,可即便如此,还是强稳心神,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宁苏是宁老太爷的外室子,当年宁老夫人一直没有身孕,宁老太爷的母亲便想为宁老太爷纳妾,可宁老太爷坚决不点头,宁老太爷的母亲便用了些手段,才有了宁苏,只是后来宁夫人知道了,便让人把孩子拐走了。

那之后,宁夫人心里有愧,便时常去拜佛,却没想到,在路上被贼人玷污,那之后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宁夫人心情郁结,又觉得是自己当年让人拐走孩子遭到报应,本来想着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没想到被宁老太爷事先知晓,看着宁老太爷获悉有后后高兴的样子,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甚至庆幸生的是女儿,无需承袭家业,只需要再为宁老太爷添丁,也算是弥补,可之后几年,她却再也没有过身孕,许是年纪上来了,也曾经主动提出为宁老太爷纳妾,可是却被宁老太爷断言拒绝了。

后来她无意中听到宁老太爷一直让人偷偷寻找当年的孩子,心里虽然悲痛,却也想弥补,便让人寻到当年的经办人,又编造了措辞,按图索骥寻到宁苏,又主动提出收养。

那之后,夫人出于愧疚,对宁苏好的没话说,就连小姐都心里不平,觉得宁苏比她更像亲生的。

可夫人万万没想到,二人会有了私情,心里虽然明白,却有口难言,只能看着老太爷痛不欲生,最后偷偷服用了老太爷服用的毒,老太爷一走,便加重毒性,跟着离开,临走,把一切告知管家,阻止管家给宁嫣下绝嗣药,又停了避孕药。

老管家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几十年了,甚至做梦都怕说出来,如今说出来,只觉得轻松。

更是后悔,若是自己能早些说,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了。

可他真的不知道那朱家竟然会拿这些威胁,朱楚的祖母,原本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当年才会让朱家来经办这件事,可没想到那朱嬷嬷一死,朱家竟然背主。

思及此,他更是下了决心,对着卢枫重重磕头,“卢大人,今日小老儿来,除了把实情说出来,还要投案自首,那朱家人,是老儿买人烧死的。”

说着,对卢枫重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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