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打扮，八成也是地球来的吧？咱俩说话应该不费劲。”
他硬着头皮开口，声音有点发飘——万一这货是种没见过的外星拟态生物，自己这句中文怕不是直接被当成了求救信号。
那人没犹豫，咧嘴一笑：“那我不客气了。”
他跨进舱门，脚步稳得很。
一开口，纯正的普通话，带点北方口音。
宫垒顿时松了口气，心脏落回肚子里：真是人！不是什么变形虫！
“飞船寒酸，没啥好招待的，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宫垒，跑星际的孤魂野鬼，任务在身，四海为家。
你呢？”
他话没说满，该藏的都藏了，该明的也摊开，心里有数：人进来了，就得盘明白。
唐杰在旁快憋出内伤，忍不住凑近，压低嗓门：“你说了快两分钟了，他连个‘嗯’都没吭！这人不对劲，我瞅着就不是善茬！赶紧打发走吧！”
宫垒没答话，突然一拍脑门：对啊，唐杰还没自我介绍呢！
“你先说说你自己，松果也过来露个脸。”他冲唐杰使了个眼色。
唐杰翻了个白眼，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礼数，但也不敢违命，只得干咳两声：
“咳，我是唐杰，这玩意儿是松果——它不说话，但能打。
你呢？叫啥？能说人话不？”
他语气有点冲，心里嘀咕：你这人是装高冷还是真哑巴？
那人却忽然笑了，嗓音低沉又温和：“我叫杰克。
没想到你们真开门了，刚才我在外面转了三圈，其实就赌你们会不会理我。”
唐杰一愣：啥？我刚一问，你就开了口？
舱里突然安静得像断了电。
宫垒心里一动：刚才我唠半天，他像块木头；唐杰随口一问，他反而倒豆子了？这人……懂套路？
唐杰更慌了，缩了缩脖子：“我真没干啥啊！怎么我说话他就说话了？宫垒，这节奏我不接！你们接着聊，我当个摆设！”
他真怕自己多说一句，这人就掏出个激光枪。
宫垒倒平静：“谁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他是谁。
你别走，听好了，后面还有大戏。”
他突然想起啥，盯着杰克问：“对了，你长得……和之前我在他们飞船里看见的那个人，是一样的吗？有没有同伙？”
唐杰赶紧插话：“对对对！就是那个！我当时瞅见一眼，人影子都快闪成残影了，根本分不清男女。
可现在一看——真货！地球人，老外脸！没别人，就他一个。”
他笃定，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宫垒点点头，转向杰克，声音轻了些：“杰克是吧？你一个人跑这鬼地方，图啥？也是来捞钱？寻宝？还是……逃命？”
宫垒觉得，得先摸清杰克的底细，不然这合作谈起来心里没谱。
可唐杰一听，立马压低声音提醒他：“你真要这么直接问？他要是不想说，咱问破嘴皮子也没用。”
“宫垒，你确定这么问靠谱？他要是铁了心装哑巴，咱们猜得着吗？搞不好还惹毛了他，白忙活一场。”
唐杰的顾虑永远跟宫垒不在一个频道。
他总觉着，这事儿越往下挖，越容易踩雷。
宫垒却笑了笑：“没事，我亲自去问。
他愿意开口，自然就说；不愿意，咱也不逼。
咱们把人请上飞船，吃住全包，已经够给面子了。
剩下的，看他怎么回应。”
唐杰一愣，忽然就懂了——你拿什么对人，人就拿什么对你。
杰克要是真有心，这点分寸他能品出来。
这时候，杰克突然开口了，语气平静但认真：“我是受地球组织指派来执行任务的，不完成不能回。
一个人来的，没同伴，也没靠山。”
“怪不得！”唐杰眼睛一亮，话都来不及整理，“原来你真不是什么隐世高人！那你能说说——”
他刚想继续追，宫垒一把拽住他胳膊，拽得老远。
“你消停会儿行不？你瞅你这德行，跟五年没见活人似的！哪有这样问人的？隐私是拿来问的吗？你去照顾松果，这儿我来。”
唐杰嘴上应着，心里直痒痒：“行行行，你问你问！我一见他，嘴就管不住，保不准问‘你有女朋友没’‘平时吃不吃辣椒’——那可真成骚扰了。”
他嘀嘀咕咕走开，心里盘算：还是让宫垒来，靠谱。
宫垒瞅了眼杰克，心里有了盘算。
他想找晶石，这是下一步的关键。
如果杰克知道点线索，那可省了九牛二虎之力。
但他知道，这事儿不能硬问，得绕着弯子探。
“不好意思啊杰克，我这兄弟憋太久了，见谁都像见亲人，有点失态。”宫垒赔着笑，“我们在星际漂了快一年，连个能聊个话的人都没，他这反应，你也别当真。”
他顿了顿，话音轻下来：“不过……我倒真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有没有听说过……晶石？”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住了。
杰克猛地抬头，瞳孔缩得像针尖，脸色刷地变了。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发紧：“你刚才……说什么？”
“晶石啊。”宫垒心头一咯噔，语气下意识放缓，“我听人提过一嘴，但真不知道是啥。
想着你是人类，说不定知道……所以顺口一问。”
杰克没答，整个人像被冻住，呼吸都轻了。
他死死盯着宫垒，手指攥紧了裤缝，像是怕自己一松手就要扑上来。
唐杰在远处看傻了：“我靠……宫垒，他怎么了？不就提了两个字？这反应，像是你踩了他祖坟啊？”
宫垒摇头，头皮发麻：“我就问了句‘知不知道晶石’，别的真没说。”
杰克猛地开口，声音哑得不像人声：“你——在哪儿听来的？谁跟你说的晶石？”
那语气，不像是问，倒像在问：“你怎么敢知道这个？”
宫垒和唐杰面面相觑，汗都下来了。
“我……”宫垒咽了口唾沫，“就是……听个老家伙闲聊提过。
我根本不懂那是什么。
看你也是地球来的，才想着问一嘴，万一你知道，咱也好少走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