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找着他们，晶石自动冒出来呢？”
纳尔一愣，眼睛猛地亮了——这俩人，居然真想去找？
唐杰趁热打铁：“你呢？你小时候见过他们，总该记得长啥样吧？脸型？眼睛？发型？随便啥细节都行，咱们帮你一块儿寻。”
话一出，宫垒嘴角一抽，差点没笑出声。
“你疯啦？问怪兽认人脸？你当他们是地球人啊？我们长啥样，他们觉得都一个模子刻的。
他们长啥样，我们看了也跟一锅炖汤似的，分不清谁是葱谁是蒜。”
唐杰没理他，死盯着纳尔，眼里写满不信邪：“万一他是特例呢？万一是天才儿童呢？万一人家过目不忘呢？”
他语气笃定得像刚中了彩票。
纳尔低着头，手指搓着衣角，张了张嘴，又闭上。
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脸上写满了“我想说，但我真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
宫垒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凑过去拍了拍唐杰的肩：“算了吧，兄弟。
你看他这表情，跟被逼着背圆周率的小学生一样。
他连自己昨天吃没吃早餐都记不清，你还指望他记住三个小时前路过的人长没长胡子？”
他压低声音：“咱别为难他了，换个法子，说不定更靠谱。”
唐杰喉咙一滚，原本亮堂堂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
他心里清楚——
这可能是他们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可惜，连那张脸，都藏在了星尘后面。
唐杰急得直搓手，满脑子都是那群人类长啥样——可他刚一开口，宫垒就立刻拦住他：“别问了！外星崽子压根分不清人类长啥样，你这不是难为他吗？”
纳尔低着头，声音发颤：“我真的不是想藏信息，我是真记不住你们人类的脸……长得都差不多，像一窝没挑好的土豆。
但我能听出你们说话的声音，可那声音……我没法形容啊！？那是个啥？我连这词儿都没听过！”
他说得诚恳，眼神躲着不敢看人，生怕唐杰一怒之下赶他走。
他心里清楚，要是这俩人不带他了，他连下一站都找不到。
“哎哟我的天！”唐杰一屁股坐地上，嗓音都哑了，“我还指望你这儿能拼出点线索呢，结果你这儿线索断得比网线还干净！现在咋办？宫垒，我真没辙了。”
他累得像被抽了骨头，感觉在这儿干耗着还不如直接冲进星海里瞎撞。
反正问也问不出个名堂，不如动起来。
宫垒瞅他一眼，没吭声，直接上手把唐杰拎起来：“你先去照看松果。
别在这儿瞎吵吵，脑子都让你搅成浆糊了。
我来问。”
他太了解唐杰了——一急就上头，问话跟审犯人似的，能问出鬼才怪。
不如先把他支开，让纳尔松口气，也给唐杰留点喘气的空儿。
“行行行，我去抱松果。”唐杰嘟囔着，“但你可别整那些没用的废话！问不出东西，回头咱们全得饿死在太空里！”
等唐杰拖着昏迷的松果挪进船舱，宫垒才慢悠悠转过身，盯着纳尔，语气沉了下去：
“现在就咱们俩了。
我问你，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句实话，别拐弯。”
纳尔点点头，呼吸都轻了三分：“我知道你想问啥……其实，那些人，身上是有标记的。”
他顿了顿，目光突然定在舱门方向——唐杰正把松果费力地拖出来。
“那个……”纳尔一指松果，“他们身边，就带着这种……一样的生物。”
宫垒瞳孔一缩：“你是说……这些人身边，都有像松果一样的家伙？”
“对！”纳尔点头，嗓门拔高了，“我发誓，绝对没错！那种生物，我只在他们身边见过！一个不落！”
话音刚落，唐杰刚好推着松果出来，耳朵一竖：“啥？你们刚才是不是说……他们有跟松果一模一样的玩意儿？！”
他猛地扭头：“那不就是杰克在找的那帮人？！松果的老爹管着那片星域，这玩意儿只在那边有！他们能带出来，就说明——他们去过那儿！”
宫垒眼睛亮了，心里的石头哐当一声落地。
原来他们一直在找的，根本不是什么稀有晶石，而是这帮带着“松果”同款生物的人！
“你确定？”宫垒压着声音，问得小心，“没骗我们？”
“我拿命保证。”纳尔抬起头，眼神干净得像没染过尘的星云，“那些人……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干净的灵魂。
我怎么可能拿他们的事，去骗你们？”
宫垒没说话，但心里已经信了八成——那眼神，装不出来。
那种敬重，是刻进骨头里的。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那……他们现在，还在星际怪兽的老巢里吗？”
纳尔没犹豫：“在。
就在主控区最深那层，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在能量窗前站着，望着同一个方向。”
宫垒和唐杰对视一眼，心跳齐齐漏了一拍。
——找到方向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啥，但那帮人早就不在怪兽老窝了——我小时候他们就走了，从那以后再没见着。
现在是死是活、在哪儿晃荡，我全不知道。
所以我才死皮赖脸缠着你们，就想跟着你们往外溜，好在路上顺手找找他们。
纳尔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得像风刮过铁皮，可字字都砸在心里。
对他来说，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是他在漆黑里唯一抓过的一束光。
唐杰一边捏着松果喂它啃，一边耳朵竖得老高，听完这段，心里真有点佩服。
他自个儿是人，反倒没这怪兽娃儿有韧劲儿。
一个非人类，比他还执着地想去找人，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愣一下。
“老实讲，真因为那个人，我才开始觉得——人，其实也没那么坏。”纳尔抬起头，眼神亮得不像个怪物，“我原来觉得，当个怪兽挺好，力气大、不怕死。
可自从知道他为了救别人宁可烧掉自己，我就想……我不想再当这玩意儿了。”
他顿了顿，像是怕别人不信，又补了一句：“我想变成人。
真真正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