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茶肆二楼门窗紧闭，
而姚千音痛饮了一大杯茶水，仿佛在为她自己压惊，
她说：“你都难以想象！！”
“当年我对他没什么意思，也曾直白地开口拒绝过他，毕竟既然不喜欢，那也没必要吊着，更没必要耽误人家。”
“可我前脚刚跟他摊牌，紧接着，他那个三皇女、五皇妹，这俩人就跟吃了一大桶火药似的，直接跑来找我单挑。”
“大抵是觉得，那梁怀瑾能看上我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我上辈子烧高香，而我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落人家的面子，怎么还不识好歹呢？”
“我当时啼笑皆非，可接着，当年大皇女、二皇女，这两个还没出事呢，正跟三皇女争斗得厉害。”
“等三五俩人一走，那大皇女就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先以重利诱之，利诱不成又开始跟我推来扯去的一番拉扯，可把我敲打了好一顿。”
“接着是那个二皇女，二皇女的行事作风更阴毒，你猜怎么着？我当时在京有一座宅院，朝廷赏赐了一座府邸，但那府邸还没收拾好，所以我就暂且住在小宅院里。”
“那二皇女竟然收买我身边的一个下人，直接在我饮食中投毒，若不是我运气好，发现当晚的膳食有问题，没准我就直接中招了。”
“而那毒也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每月需服食解药，不然毒素一发将生不如死，换言之那二皇女是想借由毒药这种手段来控制我，介时我就算只是为了解药，也只能跟梁怀瑾一起。”
所以当年姚千音吓得连夜跑路，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梁怀瑾，更是因为梁怀瑾所引来的那些人。
那都是什么人啊？
护短护成这样儿也真是牛气得过分了。
“另外宫中还有七皇女、八皇女，还有九皇女……那九皇女算是一个小跟班，暂且不提，但老七老八父家势大，一个掌管兵部，一个掌管户部，这二人跟上头那几个没少争斗，有传言当年大皇女之所以被废，就是这俩人合力干的。”
“我当年离京时，老七带人封锁城门口，老八则是点了二百精兵追着我一路追出百里地！偏想把我抓回去给那梁怀瑾当妻主。”
“她们这些人都跟疯魔了似的！对那梁怀瑾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言卿：“？？”
换言之这四皇子是个团宠万人迷？
“不过……”
姚千音又皱皱眉，
“我虽然知道的不多，对他们几个的了解有不多，但根据我当年所观察，京城水深，宫中水更深。”
“那些人看起来对梁怀瑾不错，传言梁怀瑾曾几次救那些人于危难，大皇女年幼时被寄予厚望，曾得天花，但侥幸没死，当年重病之时所有皇子皇女人人避之不及，可那梁怀瑾当时也才七八岁左右，竟然跟着几个太医亲自照料重病的大皇女。”
“事后大皇女好了，可梁怀瑾也大病了一场，”
“另外还有皇女曾遇火灾，传言也是梁怀瑾闯入火海救人，事后那位皇女伤得不轻，梁怀瑾又亲自照料，等对方好了之后，梁怀瑾又大病一场……”
“还有二皇女，那阴损玩意儿实在歹毒，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正好是当年我刚离京不久，估计是叫哪个同样黑心的暗中下黑手给弄死了。”
“不过那二皇女临死前，也曾大病一场，依然是梁怀瑾亲自照顾，事后二皇女葬礼，梁怀瑾大病，没能亲自出席……这事儿我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我那时候已经回幽州了……”
“但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
姚千音看向言卿。
而言卿思量着，“你是说……那四皇子，梁怀瑾，每次皇女们一出事，他都势必要大病一场，而他这个“病”，兴许有问题？”
姚千音点了一下头。
“甚至不仅仅是那些皇女，还有女帝，听闻十多年前，女帝也带兵亲征，当时战事吃紧，边疆有胡人作乱，而女帝出征之时既未带被寄予厚望的大皇女，也没带自幼就对领兵一事很感兴趣的三皇女，反倒是带上当年刚满十岁出头的梁怀瑾。”
“那时候女帝曾遭行刺，有胡人暗中放箭，那箭矢提前淬了毒，传言胡人当年曾放下豪言，说女帝必死，可女帝却活了下来，不过相应的，那梁怀瑾也在边关大病了一场……”
“那场仗打了有多久，他就病了有多久。”
“还有宫中那些宠夫，那些皇夫偶尔有人大病，而每当那些皇夫出事，那梁怀瑾还是得大病一场……”
“这像什么？”
“这就仿佛，那梁怀瑾，是整个皇室，所有人的续命良方。”
生病了，风寒了，受伤了，遇刺了，总之一有谁出意外，那梁怀瑾准要大病，就仿佛所有晦气全都从旁人身上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而言卿心里微微一紧，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个猜测，她下意识地看向小五江隽意。
而此时姚千音则是压低了声音说，
“另外就是，我其实也曾琢磨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听说过，药人吗？”
“！”
言卿心里一咯噔，她屏息片刻，也下意识地攥紧了指尖，但须臾又反倒长吁口气。
就好像是尘埃落定，果然如此，心中猜测已经应验。
小五年幼时曾在燕巢待过几年，而那时的小五常年与剧毒为伍，然而虽是剧毒，却也是续命良药，那一身血肉甚至曾被人称作“血肉宝药”。
姚千音抿着嘴，那神色也有点复杂：“当年因为梁怀瑾常来找我，我也跟他有过许多接触，而我曾从他身上闻见一些血腥味儿……”
“那时候正好宫中一位皇夫得了大病，那位皇夫也很得女帝喜爱，而那阵子他脸色惨白惨白的，比平时还白，”
“除去那些血腥味以外，我甚至还看见，他胳膊上……整条胳膊都缠满了厚厚的纱布，他明显是有伤在身……”
割肉入药，
这便是那位看似受宠的四皇子，梁怀瑾。
他一个人的血肉，喂养一整个皇宫的人，
说那些皇女们护短，这是自然，可她们所护的，究竟是那四皇子梁怀瑾本人，
还是，在护着一份能在危急关头为她们续命的治病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