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
单灵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烛洺赫口中的地名，声音微微一顿。
下一刻，她整个人猛地一震。
“你是说，在都江堰？”
她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是一个单灵灵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尽管离开时才十二岁，但那段年少的记忆却如同被尘封的洪水，在这一瞬间轰然决堤，汹涌而来。
冷漠的目光、避之不及的“家人”、孤寂到窒息的童年……全都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烛洺赫极快察觉到了单灵灵的异样，他俯下身，将她揽入怀中，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肩。
“没事的，灵儿。”他的声音极轻，带着心疼，“若你不想面对，就留在幽冥国等我便是。”
“我要去。”
单灵灵倏地抬眸，打断了他，她眼底闪着坚定的光：“我早就不在意那些人和事了。而且，都江堰那么大，他们只是在旁边一个小镇子里，哪有那么容易就碰上的。”
她顿了顿，呼吸微颤，却依旧咬紧字句。
“烛洺赫，九阴的事和我脱不了干系，我必须去。”
烛洺赫沉默了好几秒，终于点了点头。
“夫人说了算。”
烛洺赫按着单灵灵的肩膀，缓缓起身，转眸看向台下的三玄。
“玄狐，带夫人去准备，即刻出发。”
“玄豹，你去告知三老，将所有情况传达清楚，让他们随时待命。”
“玄虎……本尊要去一趟冰魄寒渊。”
“尊上，不可！”
话音刚落，玄狐便忍不住惊呼。烛洺赫目光冷冷一扫，她瞬间噤声，唇齿发颤，却一句也不敢再说。
单灵灵心头骤紧，眉头皱了起来，可烛洺赫只是收起那一瞬间的威压，神色恢复温润，含笑望着她。
“去吧，灵儿。稍后，我亲自带你们回人间界。”
话落，他再不迟疑，袖袍一拂，大步流星径直迈出殿门，玄虎神色沉沉，默不作声地随之而去。
单灵灵胸口涌起一股不安，她猛地拉住玄狐：“他要做什么？”
玄狐咬着唇，低着头，只是机械般收拾着东西，眼神闪烁不定。
单灵灵急得心口发紧，一把扣住她手臂：“玄狐，告诉我！”
“夫人……”
“玄狐！”
单灵灵双手紧紧抓住玄狐的肩膀，逼迫她直视自己：“烛洺赫去冰魄寒渊要做什么？你们为什么个个脸色发白？！”
玄狐的眼神躲闪，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尊上……有他必须处理的事……”
“冰魄寒渊有什么？”单灵灵心跳加速，“他是不是……”
她呼吸一滞，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令她浑身发冷。
“他的心脏……”
对了。
她记得……玄豹曾经说过，烛洺赫不该踏出幽冥国半步。
寻常，他以魂魄投射人间界，已是极限。
可为了能“全须全尾”陪在自己身边，烛洺赫硬生生在伏羲的惩罚里撕开了一个漏洞。
他把心脏，留在了幽冥国。
玄狐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闭上了眼，长叹一声。
这份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该死！”
单灵灵怒极，一拳砸在桌上，声线因慌乱而发尖：“快带我去冰魄寒渊！他不能再这样了！在王子村时，他已经支撑不住……”
“尊上知道。”玄狐猛地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满是无力，“他都知道……”
“夫人，尊上早已清楚后果，可他认定的事，没有人能让他回心转意……”
单灵灵怔在原地，心慌得手脚冰凉，胸口发紧，呼吸都带着颤。
偏偏，她又被烛洺赫的固执逼得浑身发抖，心疼到发酸，气恼到发狂。
“烛洺赫，你这个混蛋……”
她咬紧牙关，眼眶微红，指节却死死扣着玄狐的手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夫人……”玄狐被她抓得有些疼，小心翼翼的扭动着手腕，“疼……”
“不管，带我去冰魄寒渊！我就不信了，他连我的话都不听！”
单灵灵毫不犹豫，拉着玄狐就朝着外面走去，玄狐被拽的跌跌撞撞，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一直走到王殿门口，单灵灵一头撞在了烛洺赫的身上。
“怎么了？”
他还是带着淡淡的笑：“灵儿，怎么这般着急？”
单灵灵颤抖着抬头看他，烛洺赫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她的头。
“玄狐的爪子要被你扯断了。”
单灵灵根本没管他在说什么，一把放开了玄狐，拽住了烛洺赫的衣襟。
“你是不是疯了！九阴的事情，我回人间界处理就好了！”
“你干嘛非要跟在我身边！还挖心……你真的不怕死是不是！”
烛洺赫轻轻地皱了皱眉，看向玄狐，她站在单灵灵身后，有些委屈的揉着手腕。
“尊上，夫人她……猜出来了……”
“哎。”
烛洺赫揉了揉单灵灵的头发，额头抵着她的，轻声道：“灵儿，九阴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我必须亲自去处理。”
“但是，你……”
“灵儿，九阴的所作所为，已经在人间界掀起太大的风浪，若是被伏羲知晓，整个幽冥国恐遭连坐。”
“我必须赶在这之前，将所有风声全部压下。”
烛洺赫的表情有些无奈：“灵儿，此去人间界，诸事凶险，我担不得有任何风险出现在你身上。”
“而且……事已至此，就让我随你同行，可好？”
单灵灵呼吸有些急促，她泪眼婆娑的想要去看烛洺赫胸前的伤口，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灵儿，大庭广众的，玄狐还看着呢。”
瘪了瘪嘴，单灵灵仰头看着他：“疼吗？”
“还好，习惯了。”
烛洺赫见她冷静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没事的，等事情处理完之后，又把它放回去就好了。”
“习惯……”单灵灵抽了抽鼻子，“这种事儿怎么能习惯……”
“不是还有灵儿带给我的信仰蚝珠吗？”烛洺赫弹了弹她的脑门，“那可是大补的补药，上次灵儿给我喂了那么多，现在还没能完全消化呢。”
“这点伤，不算什么，相信我。”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