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多年前的那一别，陈萱萱再也没见过单灵灵。
她只记得，当年自己在医院醒来，已经是大半年后的事情，父母也终于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他们回到镇子上找过，可单灵灵早已销声匿迹，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直到父母去世前，这件事依旧是他们心头最大的痛。
陈萱萱一开始也很想念这个小姐姐，但随着父母的态度，渐渐冷淡了下来，她的思念中逐渐夹杂了嫉妒与不安。
到后来，她甚至开始怨恨单灵灵。
要不是她那样不告而别，也许父母就不会自责一生。
想到这里，陈萱萱默默弯下腰，捡起被砸变形的不锈钢盆，扶起男人送到后方小卧室，自己则关掉饺子店，静静坐在收银台前。
单灵灵……真的是她吗？
她还活着，而且看上去活得很好。
最起码，她穿的衣服，比自己身上这身满是油污的破烂，要好上千万倍。
陈萱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头涌起一种说不清的痛楚与压抑的嫉妒。
还有，跟着她来的那个男人……
他长得比电影里的明星还好看，而且对单灵灵温柔体贴，牵着她的手，和她说话都是那么轻言细语。
他们……是情侣吧？
单灵灵的命，为什么能这么好？
陈萱萱听着后面男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心里的嫉妒瞬间化作火焰，同时混杂着愤怒和无助。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无法反抗，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夺回任何东西。
她的手紧紧攥着收银台边缘，指关节都发白，却感到全身冰冷。
现在……她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陈萱萱弯下腰，从收银台下拿出一个纸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整齐摆在桌面上。
一张白布、一支红烛。
她又走进后厨，端来一碗清水，放在白布正中央，在四角撒上生米和果子。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被男人发现，就连脚步声都轻轻地。
最后，陈萱萱点燃红烛，虔诚地跪在地上，低声念着，声音微微发抖，却带着压抑已久的祈求与渴望。
“九阴在上，龙影护我。”
“九阴在上，龙影护我。”
“九阴在上，龙影护我。”
“让我男人不再打我……让单灵灵的好运，降临在我身上。”
陈萱萱紧握着双手，指尖微微颤抖，她心里明白，这是她唯一能看见的微弱的希望。
……
回去的路上，单灵灵的心情始终说不上来的低落。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小镇，街道两旁的灯火零星闪烁，她手里拎着两笼刚出炉的小笼包，热气氤氲，却冲不散心头的沉闷。
单灵灵没啥胃口吃晚饭，手里的小笼包不过是她随手买来，用来敷衍江兴腾的借口罢了。
这一阵子，烛洺赫从玄豹口中得知，江兴腾依旧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未曾露出什么异样。
然而，比起江兴腾的动向，此刻更让烛洺赫在意的，是身边姑娘眼底压抑不去的黯然。
单灵灵下山这一趟，触景生情，旧日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心神不宁，烛洺赫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陪伴在她的身侧。
直到他们推开客栈的门，夜色与喧嚣一同隔绝在门外。
江兴腾坐在桌前，面前的电脑早已黑屏，他却依旧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像个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整个人仿佛失了魂，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哪怕单灵灵走到眼前，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小笼包被“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升腾的热气扑面而来，他才从梦中惊醒，抬起头。
“啊？”
江兴腾怔怔地望着单灵灵，眼神空洞，好半晌才认出来，随即瞳孔骤缩，声音发颤。
“灵……灵儿女侠，你回来了？”
“想什么呢？”单灵灵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都走神成这样了。”
江兴腾低下头，看着那笼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手指微微发抖，迟疑着才捻起一个，却久久没送入口中。
“赶紧吃啊，你不是还没吃饭吗？凉了就不好吃了。”
单灵灵随手拿起一个小笼包，咬下一口，汁水迸开，香气扑鼻，单灵灵原本没什么胃口，现在反倒被勾出了几分饥饿。
她干脆又拿了一个，直接塞到烛洺赫嘴里。
“你也吃点。”
烛洺赫微微俯身，自然接下，视线却始终落在江兴腾身上，冷声开口。
“你心里有事。”
他语气笃定，不容分说：“说出来。此刻若再隐瞒，后果自负。”
江兴腾的喉结上下滚动，沉默了许久，终于低低叹了口气。
“……月牙哥的电话，打不通。”
他抬起头，眼底满是沉重与无力：“王子哥的，也一样。”
“什么？”单灵灵手里的半个小笼包停在半空，脸色倏然一变。
“九阴的账号内容，你删掉了吗？！”
“嗯。”江兴腾点点头，声音发涩，“我把里面所有内容都清干净了，账号密码也改过……短时间内，他肯定登不上去。”
“那阿煦他们呢？！”单灵灵原本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嗓音都抖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兴腾攥紧手里的小笼包，指节泛白，低声道。
“我追过他们的手机信号……最后一次上线的位置，在那家温泉酒店附近。”
“再之后，信号彻底消失，我打电话过去，也只剩下关机提示。”
空气在这一瞬间完全凝固了。
王子煦和颜月牙……一定是出了事！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单灵灵本就是个急性子，脑子里刚闪过两人可能会面临一些不可挽回的危险画面，身体已经动起来了。
她拔腿就朝着客栈门冲了过去，那火急火燎的速度，把江兴腾都吓了一大跳。
还好烛洺赫对单灵灵的行为模式极为了解，他眼疾手快，一伸手，将她提溜了回来。
“灵儿，不要急。”
“怎么能不急！”单灵灵在空气中挥舞着胳膊，试图摆脱烛洺赫的禁锢，“他们俩有危险啊！”
看着她的模样，烛洺赫顿觉有些好笑，他一把捏住了单灵灵的后脖颈，强迫她仰头和自己对视。
“王王刚刚给我传信，让我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