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京城,武王府上,李卯今夜未归,后宅一片安宁,无事发生。
该睡的睡,该哄孩子的哄,该在院子里踢毽子的踢,各忙各的只要人没回来,完全就是和和气气,没有无形的硝烟,像个大型女宿舍。
女将军挑灯夜读,虽然身在温柔乡,但大多时候还是会披着狐裘研究北边军情舆图。
澹台玉容大多时候跟紫檀在后宅里头嬉闹,虽然将嫁为他人妇,但性子里头跳脱活泼仍是没改。
也是李卯跟澹台琼惯的,就没把人当贤惠媳妇儿那边培养,就当个活泼小姨子,傲娇活宝供着。
芽儿年纪小,每夜深人静,总得第一个睡,刘芝兰这时候也没多少事干,去后厨亲手备好明日祝梓荆要用的补汤,便伴着入睡。
白云庵师徒自打到了这武王府里头就两相有点尴尬话不多,究竟不晓得这是开荤的师父嫁进来,徒弟跟着见世面了,还是徒弟嫁进来,师父来这儿当嫁妆来了,买一送一?
还送个贼大的?
那天她站在树梢上,听着师父那声音....
简直没法跟平日的形象联想在一块儿....
就非得亲嘴吗?
不是解毒吗?不是没男女之情吗?怎么什么相公夫人,师父都喊出来了?
后边白毛圣姑实在抵不住心里茆的惭愧,念一声过两日去桃花庵看看风景,好歹缓和下俩人关系,柳冬儿也应下。
屋头深处,青凤跟祝梓荆这一对儿反倒最安静,一个得养胎,不喜动,一个李卯不在家,也没什么心思搞腹黑,弄得后院起火,一人一本什么词集诗集老老实实靠在床头盯着看。
祝梓荆看的尤为认真,青凤觉得是她娘想让宝宝以后随殿下,多灌输些才气。
至于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能不能遮掩住,她觉得她娘既然都来了京城,说明心里也有了决断,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至于王府后宅里的一大一小黑白双煞...仍旧是互相防贼一般,冷战至今。
两人所处屋内并未点蜡,仅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透着阵阵寒气。
偶见窗边银灰洒落,一白衣清冷若仙的女子头发披拂面颊,怀中抱着一把剑,坐在临近窗边的软榻之上吐纳姿态。
双目紧闭,像是入睡多时。
架子床内床铺上窝着一小团被褥,呼吸平缓,两相无事。
约莫一刻钟过去,晚间子时二刻之时,床上人娇小人影冷不防悄咪咪抬起头来,借着月华偷摸打量窗边剑主,眼珠子稍一转悠,便掀开被子悄无声息下了床铺。
待鞋袜穿戴完毕,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准备开溜。
但下一秒一把赤红长剑倏然发出铮鸣,红光一闪,一把三尺红锋直挺挺横在她咽喉处三寸间,发着刺骨寒气。
玉白貉眯了眯眼睛,咬牙道:“师清璇,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清璇没说话,口中吐出简短二字:“回去。”
玉白貉立时恼了,气道:“你是怕本座出去偷吃你的好宝贝徒弟不成?”
师清璇剑眸淡然,睨着玉白貉虽然没说话,但是眼底意思不用说,那就是防贼一样。
玉白貉气噎一下,旋即轻哼一声道:“你宝贝徒弟现在都没回王府,我就是想我能去哪儿找他?”
“倒是你,你不惦记李卯现在出去去哪儿偷吃,反倒看起我这个好人来了?”
师清璇依旧面无表情:“其他人与我无关,我只看你。”
这冰块儿恁的记仇!玉白貉气的牙痒痒,但她这次出去还真不是去找李卯,当然能找到更好,底气倒是足,当即推开师清璇手中碧朱剑,平和道:“我此次出去是见一见京城里的一位老朋友,你不用多虑,况且我还不晓得你宝贝徒弟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他?”
“找朋友?”师清璇一愣,对上玉白貉双目却看不出来丝毫作伪,二来念及卯儿京城女人多,确实不晓得窜到哪里去,也就收剑放人。
“去见胭脂楼楼主。”
玉白貉推开门,轻哼一声,临走前还斜睨师清璇冷嘲热讽:“有这功夫去管管外边的野花,你跟我较什么劲儿?”
“再者..”
玉白貉看了眼师清璇手中的碧朱剑,禁不住眉头微挑:“碧朱翠血,还真是天造地设一对儿,当初你把这剑给他的时候是不是就想着监守自盗,认定你这宝贝徒弟一辈子了?”
师清璇将碧朱剑往身后侧了侧,显得格外平静:“你多想了。”
“呵。”玉白貉翻个白眼,旋即双脚一蹬,跃上墙头,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
身后师清璇默然看玉白貉消失在视野之中,直至再听不见动静之后才将碧朱剑显露出来,插回剑鞘,微松口气面颊稍显红润。
……
胭脂楼地下,一处隐秘书房之中,灯光稍显昏暗,忽明忽灭。
玉白貉不走寻常路,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踩在椅子之上,双手抱胸,手握一条软鞭。
精致面上再无任何同李卯相处时的可爱乖巧,俱是跟小女王一般的睥睨高傲,不时百无聊赖扣弄手指,等着胭脂楼楼主过来。
直至几息过后,雅致红木门外才姗姗来迟一道金发高挑身影,金丝眼眶架在笔挺鼻梁之上,身形绰约浮凸,身上还穿着宫内未来得及换的银色女官宫裙。
俨然便是雪云宫女官,黛绮儿。
胸怀底蕴...
竟是仅差过白毛圣姑半筹...
玉白貉视线微凝,此前她也从没在意过此类女子特征,如今倒一下便被勾住,脑海中不觉便浮现念头,某色胚定然喜欢的紧。
她虽然比不过,但起码她腿长。
玉白貉觉得还是自己更有优势,蹭一下跳下书桌,单手叉腰道:“黛绮儿,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黛绮儿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大好曲线展露无遗,下一瞬又慵懒走至书桌边,自顾自斟茶倒水润嗓子。
“胭脂楼的事多,上边人还派了不少任务,倒怠慢教主您了。”
“废话少说,药。”
黛绮儿摸着桌下几个机关,也不避着玉白貉,咔哒几声响起,整个身后书架翻转过来,露出其上琳琅满目一排排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
黛绮儿在上头挑挑拣拣,最后挑出来一小瓶罐,捻在纤长指间。
玉白貉眼底微闪激动,下一瞬便要自己过去拿,只不过身板小,跃起取瓶子时候,却见黛绮儿猛地将玉瓶拿高,点指压着玉白貉光洁额头,笑吟吟道:“但是教主要替妾身办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