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基地的移动，不会是一个无法关闭的功能——即便王强那批调查组、以及后来的“观察者计划”都不知道这个设置，联合政府也不会不清楚。
所以我只能认为，让前哨基地继续移动这件事，是经过联合政府批准的，但这种移动唯一的作用，就是辅助“深空计划”的调查。
两条逻辑结合起来，我只能想到一种解释——“深空计划”的研究还在继续，在“深空计划”全员消失之后。
“他们并不是全员消失，或者……联合政府知道他们的‘消失’是怎么回事，才会继续维持这个项目在暗中运作。”
我心里想着，靠着门口附近的墙坐下来，然后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这次“调虎离山”的调查不算白来，甚至还有不少收获，可我反而感觉眼前的迷雾更重了。
但不同于以前那种信息缺失的迷雾，如今我已经能清晰的看到，所有迷雾都是联合政府放出来的，而这也是我最不想面临的情况。
信息缺失还可以查，可是联合政府的刻意隐瞒，就不是我这种单独个体能搞定的了，除非……“起兵造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忽然觉得有点理解杨佩宁了。
或许他那种大规模的渗透，并不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阴暗目的，而是像我一样，只想知道那些被隐瞒的真相而已……
“你怎么还坐下了？”
刘愿烦躁的叫了一声，说着也来到我身边坐下：“让你等你还真等啊？莫名其妙被关在这里，你就一点不着急？”
我收了收心思，试探着瞥了刘愿一眼：“你一会儿有约会吗？”
“……没有啊。”
“那你急什么？”
我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假寐，实际是为了继续避免对视：“我们本来的任务是在房间休息，现在只不过换个地方休息而已，有什么可着急的？”
刘愿闻言“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绝密资料室’！”
“一般人连外面的资料库都进不来，她们能把咱们困在这里，说明她们早知道你能进来、或者说早知道你会进来——你的行动早就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往旁边挪了挪，顺势枕着胳膊躺了下来：“三方计划互不干涉，就算有人问起来，说是计划的一部分就行了——我先睡会儿，门开了叫我。”
其实我这时候没打算睡，只想随便找个借口结束聊天，免得在语言习惯上露出破绽。
不过在闭着眼睛躺了几分钟后，我还真涌起了一阵睡意，然后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被刘愿摇醒，睁眼就发现“绝密资料室”的门已经开了，索菲娅和莉娜并肩站在外面看着我们。
“你……”
“等会儿说。”
我朝索菲娅摆摆手，闭上眼睛醒了醒神，才重新睁眼看向刘愿：“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左右。”
“不长不短。”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眼珠一转看向索菲娅：“人员甄别结束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索菲娅不假思索的随口回道：“李站长做的信号干扰器很好用，E.c.S.o的卧底发现无法引爆炸弹之后，有些人表现出了明显的异样，将他们抓捕之后，剩下的人再做甄别就很快了。”
“但也会让心理素质好的卧底藏的更深，而且……”
我直接点出这个策略的弊端，没说完又清了清嗓子、看向刘愿：“睡得太久了，帮我找点水。”
刘愿“哦”了一声起身离开，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分析着，眼看他走远了才话锋一转：“什么时候发现的？”
索菲娅看了莉娜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我：“发现什么？”
“发现我不是刘祈。”
“大概……五个小时之前。”
“五……嗯？”
我想了一下忽然懵住，因为我刚睡了四个小时，所以五个小时之前、应该是我和刘愿刚被困进来的时候。
但如果索菲娅之前没有发现，又为什么会提前安排、把我们困在这个地方？
“你撒谎。”
我笃定的看着索菲娅：“我进来的时候，这间资料室的门就是开的，而且这里的文件虽然没有太大用处，但都是我感兴趣的信息——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它们一直在这，至于都是你感兴趣的……有什么信息是你不感兴趣的？”
索菲娅反问一句，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一个憋笑的表情：“但如果我说之前完全没怀疑你，你会不会很尴尬？”
“……”
我看透的表情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不可能，如果一点怀疑都没有，怎么会提前布置这个陷阱？”
“这里不是陷阱，是保险。”
索菲娅这次没有卖关子，不等我追问就解释道：“人员甄别开始前，我觉得E.c.S.o有可能会提前收到风声，直接暴露一部分人、来做些事情吸引注意。”
“基建破坏或是普通的人员伤亡都无所谓，但如果是关键人员、尤其是‘011’的安全受到威胁，可能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巨大损失。”
“所以你还是怀疑了我的身份。”
“真没有，我只是觉得以你的习惯，有可能会做这种混淆。”
索菲娅稍稍舒展五官，露出一副真诚且无奈的表情：“蜂巢基地的资料库，是信息最集中、种类最齐全的地方，如果011真的在蜂巢基地，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地方……”
“所以你借机做了这个验证。”
我忽然明白了索菲娅的意思：“如果跟来的‘刘祈’实际是‘011’，就一定会来资料室，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资料室，人员甄别期间无人值守，就是最好的机会。”
“‘刘祈’是不是‘011’都无所谓，但我要预防你在蜂巢基地、并且被E.c.S.o盯上的可能——”
索菲娅指了指我身后的资料室：“如果你在蜂巢基地，把你关在这可以保护；如果你不在这，刘祈来不来这都无所谓，顶多浪费一个保险措施。”
“所以五个小时之前，莉娜报告说我被关在这里，你才知道我不是刘祈。”
我心情复杂的搓了搓脸，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曾几何时，我还以为自己能糊弄一阵子，结果秦玉林当天就发现了，现在索菲娅和莉娜也发现了——虽说存在巧合的成分，但她们确实发现了。
这不是个好迹象，但现在还有另一个、比我暴露身份更重要的问题。
我回想着关门时的一个细节，装作不经意的、朝始终没开口的莉娜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