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祈突然挨了一下有点懵，整整反应两秒才想起还手、一巴掌差点把我从椅子上推飞出去！
“差点让你个王八蛋混过去——”
刘祈翻着白眼、又一伸手把我拽回到椅子上：“我这是在给你建议，帮你进步就不说了，刚才不是你先开始分析的吗？”
“……对不起。”
我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肩膀，仔细斟酌了半秒，还是决定大人有大量：“我忘了，你继续。”
刘祈似乎发现自己下手重了，也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被我打的地方：“几天没见，力气倒是有长进——因为‘1号’！”
“……”
我慢慢放下刚举起的手：“11号和1号的那个‘1号’？”
“我不知道是哪个‘1号’，但肯定是你知道的那个。”
刘祈一脸事不关己的耸了耸肩：“当时他以为我是你，所以没说太详细，只说他后来发现了一些迹象、让他觉得‘1号’有可能真的存在。”
“基于这个猜测，肖海又想起那个‘人际认知偏差’，但他也不敢完全确定，所以就趁有次你入梦的时候，找庄湘一起、对比了他们记忆中的你——”
刘祈说到这忽然顿住，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继续道：“他们先是发现，‘人际认知偏差’的现象更严重了，但没发现那种决定性的、一个人前后矛盾的‘证据’存在。”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现象——比如庄湘记得你带她吃了好吃的东西，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地点’和‘吃了什么’，怎么去的、吃完之后做了什么全都没有。”
“自传……”
我下意识开口，想起刘祈那个“噤声”的手势又连忙闭嘴，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自传体记忆的片段性’，也叫‘主观记忆的高度概括化’，简单说就是在记忆中仅保留时间要点，用以节省认知资源。”
刘祈翻着白眼背了一段概念：“你是想说这个吧？我当时听完也是这么说的，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高度概括化’导致的记忆片段，会模糊开头和结尾、甚至过程中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但在庄湘和肖海的、关于你的记忆里，是存在清晰节点的。”
“清晰节点？”
“还用吃饭举例的话，就是在这段记忆开始的时候，你们已经坐在店里，点菜、聊天、吃饭的细节都能差不多记住，但却在结账的时候戛然而止——”
刘祈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三个阶段：“用肖海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有人专门剪辑了一段记忆、储存在他脑子里一样。”
“……”
“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些——”
刘祈挥手示意我集中精神：“肖海说他曾经告诉你，他认识庄湘比认识你更早？”
我回想片刻点点头：“但我觉得是他记错了——我记不清是几岁去幼儿园，不过也就四五岁、最多不超过六岁，可是我和肖海比小庄大了不止六岁……”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你和肖海，比庄湘大了不止六岁？”
刘祈又详细的重复一遍：“你看过什么个人资料？还是因为你的记忆，让你‘觉得’你比她大了不止六岁？”
“……记忆。”
我沉默了一会儿无奈承认：“但不只是‘我记得’，肖海和小庄……”
“所以他认为你们三个的记忆都有问题。”
刘祈直白、且生硬的打断我，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件事背后的意义：“‘应急预案’的备用身体，是可以对外貌做一些改变的，利用外貌和记忆，混淆年龄不算困难。”
“不过肖海也不敢完全确定，因为他认识庄湘的那段经历，在他的记忆中非常模糊，而且在那之后没有任何关联记忆，直到你重新介绍他认识庄湘。”
“……”
我皱起眉头看着刘祈没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表面上他给了我不少信息，可基本都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主观臆断。
尤其是刚刚的这一段，如果没有前面那些主观臆断的铺垫，我甚至都没法把它和“肖海庄湘不认识我”联系起来。
但这是不对的。
刘祈从不在乎没意义的事，他现在郑重其事的说起这件事，就代表他至少已经信了50%。
而且就算前面那些都是主观臆断，也是来自肖海的主观臆断——我认识的肖海会参考直觉，但是绝不会迷信直觉。
这样的两个人，做出“肖海和庄湘‘可能’不认识我”的判断，说明肯定还有其他的情况。
就像在秦玉林跳楼的梦境里，肖海的“伪意识”相信托梦、冒险帮秦玉林调包尸体一样。
“直接说吧。”
我深吸口气看向刘祈：“你们相信的依据是什么？我挺得住。”
“……”
这次轮到刘祈沉默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躲闪的神情，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正色道：“你最喜欢胡思乱想，所以我要先提醒你，这件事依然是猜测，所以……”
“说。”
“肖海记得小时候认识庄湘，而且庄湘也有类似的记忆，虽然没有清楚记得那个人是肖海，但她小时候确实认识某个人。”
刘祈先给了一个不算前提的前提，紧跟着又话锋一转：“当然也可能是她受到肖海的影响，导致某段模糊记忆、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产生变形……”
“说正事！”
“他们做了个假设。”
刘祈被我吼的有点不高兴，说话也更直接了一点：“假设他们小时候认识对方的记忆是真实的，然后在这个基础上，重新做了一次关于你的记忆对比。”
“结果发现在他们关于你的记忆片段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能对应到对方身上的——换句话说，如果肖海和庄湘年龄相仿，他们记忆中的你……”
“就不再是我。”
我忽然明白了刘祈、或者说明白了肖海的意思：“他们记忆中的我，其实是他们彼此印象中的自己。”
“只是猜测。”
刘祈提醒似的拍了拍我：“庄湘也是杨佩宁的学生，可以替代肖海记忆中的你；但肖海不是心理医生、也没有自己的心理诊所——这只是一个猜测。”
“所以肖海才说，他们‘可能’不认识我。”
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像暗示自己似的喃喃念道，可惜这次自我催眠的效果不好、或者说还没等到它起作用。
笃笃笃！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索菲娅直接推门闯了进来：“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我们真的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