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联系到孙文泽、正在同步作战计划的利亚姆，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但却模糊的几乎无法分辨。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不是什么危险的预感，而是一种感觉我们可能会失败的悲观。
这让我的心情忽然开始复杂起来。
在理性上我能分清对错，知道自己应该找出这个隐患、进而阻止杨佩宁拿到Gidim-mul-duga。
但在感性上，那种被欺骗和背叛的愤怒依然存在，所以在内心深处、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地方，依然还有一种什么都不做、让联合政府吃一次亏的冲动。
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让我陷入纠结，甚至一度失去了表情管理。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林霜注意到我的纠结随即问道。
“……说不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实话，除了还没纠结出结果之外，也是因为那个预感太模糊了，说出来也只不过是徒增紧张。
林霜闻言也没再多问，只是单手撑地慢慢朝我爬了过来，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和腿都受伤了。
我看向她手腕上的血迹：“刚才伤到的？”
“皮外伤，没你的严重。”
林霜拉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条被割开、又愈合了近三分之二的伤口：“没想到你居然能拖住两个人，我对付三个人真是极限了，再多来一个都吃不消。”
“……骂得好。”
“我是真的对你刮目相看。”
林霜一脸严肃的认真说道：“虽然你没怎么伤到他们，甚至都没怎么还手，只是用挨打来拖延时间，但能让两个人去打你，对你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
我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我说‘骂得好’其实是讽刺，不是鼓励你……”
“我也不是骂你。”
林霜打断我的继续讽刺，认真的表情也转为无奈：“想想以前的你，怎么可能用得上两个人？”
“你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只能躺在入梦仪上的时候？”
“还有在那之后的几个月。”
林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随后像第一次见面似的打量着我：“其实我是想说，你最近的变化很大，像刚才那种毫不犹豫就开枪杀人的事，以前的你做不出来。”
“……that’s ture。”
我难以反驳的耸了耸肩：“你的观察力很敏锐，最近我经常听到有人……”
“这么说”三个字刚到嘴边，我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在林霜之前，刘祈、肖海……以及很多人都曾说过我“变化很大”，而且基本都集中在“杀人不眨眼”这个方面。
但我之前的“杀人不眨眼”，除了出于对当时情况的最速考量之外，也是因为植入了约翰森和伊南娜的记忆后，对我原本的性格产生了一些影响。
可现在我已经把多余的记忆剔除出去，为什么还会继续保留这种习惯？
是【黑镜】骗了我、没有剔除多余的记忆？还是从前记忆融合导致的变化，已经在我的性格里扎根定型？
记忆、或者说生活经历会对性格造成影响，但我持有三份记忆才一个月不到，造成的影响会有这么“深远”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孙文泽和刘晓星赶回来了。
两个人的状态还不错，但他们的速度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要知道利亚姆联系上他们，只是十几分钟之前而已。
同样惊讶的还有利亚姆，不过好在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悲观。
原来在近一个小时之前、也就是杰德刚刚炸掉运载火箭的时候，孙文泽和刘晓星也发现了那个情况，而我们的任务就是要阻止运载火箭发射。
于是在发现任务已经结束之后，孙文泽和刘晓星便开始赶往指挥中心，准备来救“自投罗网”的我，而在孙文泽联系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指挥中心附近了。
猜疑引起的小误会就此解除，再之后就是安排针对“备用计划”的行动了。
按孙文泽的转述，杰德正在处理毒刺导弹的制导系统，并在完成后勘测发射基地、确定三个可以监测全基地的发射点。
而我们这边的任务相对简单一点，除了让利亚姆培训刘晓星、使用激光制导信标以外，还要把我们剩下这五个人分成两队。
“杰德副部长的意思，是你们没受过专业的军事化训练，就留在这看守俘虏。”
孙文泽拿出两把手枪、以及四只备用弹匣：“我和利亚姆，还有杰德副部长，各带一枚导弹去发射点待命，刘晓星去制高点负责做信标指引。”
这算是不错的分组模式，充分考虑了人员的安全、以及各自的功能性，但很可惜这行不通。
“E.c.S.o还有人在外面。”
我叹了口气无奈开口——我不想提醒这件事，但刚才的“突然醒悟”，让我意识到那种“摆烂让联合政府输一次”的想法，可能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所以我虽然对联合政府抱有愤怒，但还是好心提醒道：“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楼下的过渡区大概能停五辆月球车，但现在只有一辆火箭基地的车。”
“所以E.c.S.o至少还有四个人在外面，除了解决你们制造的麻烦之外，大概率和‘备用计划’有关，而晓星负责的信标指引是关键，需要有人去保护她……”
“我可以去。”
林霜拿起一把手枪，熟练验枪后、又拿了两只备用弹匣：“我去保护那个女孩，你留在这看守俘虏。”
“你不行。”
我瞥了林霜一眼，随手拿起弹匣退了一颗子弹出来：“或许你受过的训练比我多，但你连武器类型都不认识，这种子弹是普通装药，在月表根本用不了。”
“……”
林霜拿着枪尴尬了一下，又转头朝孙文泽看去。
孙文泽先点头表示我说的没错，随后才反应过来、从战术背心的后面拿出两只银色弹夹：“我这还有真空环境专用的……”
“和弹药类型没关系，重点是她缺乏基本的战斗经验。”
我呼了口气，捡起另一把枪换上银色弹匣：“你们三个要负责发射导弹，不可能再分出人负责安保，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我和林部长一起去。”
“一起去……”
孙文泽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三个人质：“这几个俘虏怎么处理？留在指挥室肯定不行，但也不能带在身边吧？”
“杀了吧。”
我几乎下意识的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