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不安的众人，祁遥有一瞬间沉默。
无外乎别的。
除了施齐的脸，其他人全都糊成了马赛克，他只能凭声音穿着分辨。
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夸过别人好看吧？
祁时小心眼的程度……还真是出乎意料。
护士长呲开堆满肌肉的脸，微微一笑：
“现在请各位开始工作吧！完不成绩效、没有价值的废物会被抛弃呢！”
杜同被指派去打扫卫生间。
卫生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墙上地上遍布暗红色的血渍。
杜同仅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
他强忍着恶心找到祁遥，习惯性地抱怨：“阿遥！这是什么破规则呀？烦死了！你快想想办法，我们得换身份！我一点也不想搞卫生！”
话音落下，他自己先愣住了。
那些零零碎碎记忆中祁遥的冷漠和boss对祁遥的特殊对待历历在目。
他怎么敢……对祁遥这么说话的？
祁遥却并没有不满或者生气，脸上很是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纵容，和之前一模一样。
祁遥轻声安抚：“好，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急，注意安全。”
杜同顿时松了一口气。
脑中那些零碎的记忆肯定是漏了些什么。
祁遥怎么可能会真的对他冷漠呢，祁遥还是爱他的，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会原谅他，之前发生的一切定是身不由己。
杜同还想说些什么，可护士长朝他抛来了个死亡凝视。
他只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去打扫卫生间。
二人所有的互动都被旁边推着护理车的施齐尽收眼底。
施齐乖巧带笑的脸上浮了一层薄冰，眼神阴鸷得要喷出火来，护理车的金属把手被捏得几乎扭曲变形。
等杜同走远，施齐才抬起眼眸，脸上的浮冰已经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柔静清澈的笑容。
“阿遥哥哥，我们去查房吧？”
实习医生和护士的第一项任务是查房。
查房温馨提示：必须按照病历本上的要求进行检查，遗漏或错误将扣贡献点。
祁遥与施齐来到了第一间病房。
刚推开门，一股垃圾臭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病人是位体型肥胖，神态倨傲的中年男人。
男人腆着肚子靠在病床上，脖子晃晃悠悠，二郎腿翘呀翘，一副拽上天的模样。
祁遥记得男人在祁时面前小鸡仔似的，头都不敢抬，如今却像个大爷，正眼都不给他们一个。
祁遥看了眼病历单：“王先生，例行检查。”
“查什么查？没看见老子在休息吗？”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老子好的很！身体比你们这些瘦鸡仔都要好！”
祁遥拿出血压计，语气平和：“王先生，按规定需要测量血压。”
“规定？在这里老子就是规定！”
王先生瞪眼，一把推开血压计。
隔壁床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病人立马嚷嚷：“就是！查来查去有什么用？我看你们就是没事找事！”
祁遥还没说话，施齐已经拿起了记录本。
他对王先生露出了一个乖巧柔和却毫无温度的笑容：“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按规则可以视为放弃治疗哦。”
语调和缓，却带着阴森森的威胁。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王先生的心，他嚣张的气焰瞬间就哑了火。
他白着脸，不情不愿伸出手臂，不服气道：“测就测……快点！别笨手笨脚的！”
祁遥正准备上前去给王先生测，施齐却从他手中拿过了血压计，甜甜道：“阿遥哥哥，我来吧。”
接着，王先生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我要投诉你！投诉你！绑这么紧！大爷的，你这个臭货色！老子让你丢了工作信不信？！”
王先生吃痛地捂着手臂，龇牙咧嘴。
“好呀，需要我帮您叫护士长吗？”施齐笑盈盈。
一提到“护士长”，王先生立马对上了那张肌肉纵横的脸。
他这才想起现在所处之地，顿时讪讪道：“检查完了就快走！”
施齐笑容加深：“还没有呢。”
又是一阵嚎叫。
隔壁床本来在看好戏的病人，此刻也已经躲进被子，瑟瑟发抖起来。
.......
二人出了病房。
施齐轻轻抿了抿嘴角，犹豫道：
“阿遥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刚才很凶？我只是有些生气，我觉得他们好坏哦，在这里都这么刁难人……不知道在外面是不是更坏呢。”
祁遥摇头：“不会，他们的确很讨人厌，故意刁难我们就是想我们完成不了任务，然后死。”
“真的吗？”
施齐眼睛瞬间亮了，像只小鸟般雀跃。
“阿遥哥哥不觉得我很小心眼就好了，不过他们真的很坏，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别人……万一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将贡献点保持在一个平衡，就能活下来呢……”
祁遥若有所思。
所以祁时的意思是，合作就能活。
但祁遥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
因为说了根本没用。
没有人会相信，更没有人敢赌。
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人，都不敢把命交给对方，更别说他们才初见，还是在争夺生存名额的情况下。
“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别人吗？”祁遥问。
施齐听到这话，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般，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好半天他才抬起那双盛着盈盈碎光的桃花眼：“的确，谁会那么轻易相信别人，随意相信别人的下场……很惨的。”
祁遥神情微敛，小祁时不就是轻易相信的那个医生，才万劫不复的吗。
谁会想到校医会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呀，如果是阿遥哥哥这么对我说，我会相信的。”
施齐唇角笑意加深，眉眼弯弯，一副全心全意依赖祁遥的模样。
他越是笑得那么明媚，祁遥心就越是忍不住往下坠。
“你就不怕我骗你？”
“骗我？”
施齐歪头，似乎很认真的在思考。
过了一小会儿。
施齐以手作拳，搭在了眼睛边上，假装哭泣的模样：“骗我也没办法啦，谁让我傻傻的相信了阿遥哥哥呢？”
祁遥没忍住轻笑出声。
施齐放下手，那张乖巧漂亮的脸上扯出个笑来：“所以……阿遥哥哥，不会骗我的，对吗？”
望着那张明媚阳光的脸，祁遥答不上来。
因为他现在就在骗人。
祁遥转移了话题：“你很厉害，换成别人来了，估计会被王先生刁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