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兴在一旁打趣道:“你能没奔头吗?你现在可是咱向阳市的名人了!
一年拍两部的《西游记》,哪一部里面没有你的影儿?
那孙猴子有七十二变,我看你变的比他还多!
一会儿是花果山的老猴子,一会儿是凌霄殿上的神仙,一会儿又成了哪个山洞里的妖魔鬼怪。
现在我家只要一放《西游记》的录像带,全家老小都围在那儿,就等着看你‘变成’啥样了呢!”
一听这个,几人全都笑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起董大爷。
涂志明笑着从衣服内兜里掏出银盒,打开里面是几支包装精致的雪茄。
他给董大爷、王富兴和贾老六一人分了一支,自己也拿了一支。
用随身的小剪刀仔细地剪开茄帽,然后递过火柴,帮几位人一一点燃。
几个人就着夕阳的余晖,靠在椅背上,悠悠地抽了起来。
淡淡的烟叶香气在院子里弥漫开来,混合着茶香和泥土的味道,简直惬意至极。
贾老六拿着那支粗壮的雪茄,有些笨拙地抽了一口,端详着烟身,感慨道:“不是说这吸烟有害健康吗?我看这外国烟做得这么粗,劲儿肯定大,那外国人一年得有多少人因为这玩意儿得病啊?”
涂志明笑着解释道:“六哥,这外国烟和外国酒啊,在很多地方被当成是奢侈品,跟咱们平时抽的烟叶、喝的老白干不太一样。
他们喝酒,不像咱们这么实在,每次只倒小半杯,还喜欢往里加冰块、掺苏打水什么的,味道变得寡淡,还偏偏要装出一副很高雅的样子。
还有这雪茄,也基本是有钱有闲的人才抽得起,很多人点着了也就是装装样子,显摆一下身份,抽不了几口就放下了。”
他顿了顿,看着几人好奇的神情,继续往下说:“剩下大半截,他们也舍不得扔,就那么放着。
等下次想抽了,或者又来客人了,把烧过的头子剪掉一截,接着点着继续装样子。”
董大爷闻言,也拿起自己那支雪茄,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想不到这外国人看着阔气,在这方面还挺节省的嘛,一根叶子烟也舍不得一次抽完。”
还是王富兴听出了话里的关键,他咂摸了下嘴问道:“志明啊,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这玩意儿到底多少钱一根呢?弄得这么金贵。”
涂志明轻描淡写地回答:“这个啊,差不多合十八美元一支吧。要是换算成咱们的钱,大概……不到六十块钱。”
“多少?!”
他这话一出口,刚才还悠闲坐着的三人,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老大。
“六十块钱一支?!”王富兴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一个刚进厂的学徒工,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十八块钱!你这一支烟,就烧掉人家三个多月的工资?!”
贾老六像是被烫了手一样,赶紧把手里那支才抽了几口的雪茄,用力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我的个老天爷!这外国烟里头是掺了金子还是放了仙丹啊?它凭啥能卖这么贵?金子捏的也没这么离谱吧?”
涂志明看着几人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既好笑。
“这东西啊,它贵就贵在这个‘名’和‘牌’上了。
有些东西造出来,是为了满足人们基本生活需要的;
但有些东西造出来,从根儿上就是为了让人‘装逼’的。”
他掰着手指头数:“像那些豪车、豪宅、名酒、名烟、名表……
说起来本质还是吃穿住用行这些事儿,但关键就在‘名’和‘豪’上了。
挂上了名牌,有了名气,价格就能翻着跟头往上涨,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了。
其实啊,抽起来未必有咱们这老旱烟得劲儿,实在!”
贾老六道,“我多少有点明白啥意思!
现在中央电视台那些主持人大明星,全穿咱们红星服装厂的衣裳。
一样的衣裳,红星服装厂的就卖的比别人贵,是这个道理不?”
“就是这个道理!”涂志明道,“咱们红星服装驰名海内外,赚的就是商标的钱。”
正说话间,秀芝端着一个小盆从厨房中出来。
“富兴叔、董大爷、六哥,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杀小鸡。”
王富兴听言立即站起了身。
“留你家小鸡一条狗命吧!你婶子都做好了,要是不回去吃,非挨骂不可。”
董大爷也站起了身。
“我也不在这儿吃!海老通说弄到一条十斤沉的大鲤子,非让我去他家吃鱼,那边都约好了。”
贾老六笑着道,“我吃完才过来!我家吃的疙瘩汤,我一口气喝了六碗,上你家就是为了消化消化食儿。”
说着话,几人说说笑笑的告辞,秀芝见状慌忙相送。
“看我这留你们吃饭,好像是成了赶你们了,都在坐会儿呗!”
王富兴道,“一家人何必见外呢?我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行了,你俩别客气了,快回去做饭吧!”
几人走后,涂志明和秀芝一同进了厨房。
“他们不在这儿吃,咱们吃点儿啥?”涂志明问。
“今天买了一块新鲜羊肉,要不然咱们吃羊肉火锅吧!”
“行啊,咱们用那个铜炉子涮!我去弄点木炭来。”
涂晶晶几个孩子回来了。
明显是玩儿嗨了,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满头是汗的。
“爸,啥时候吃饭?”
“还得等一会儿,你妈正切羊肉呢!
怎么玩儿的满头是汗的?先别洗脸,去擦擦就行。”
何家华从屋里拿出手巾,和晶晶几人轮流擦脸。
“爸爸,我们学校来了好多外国人,来给我们当老师。
我们班主任说,我们学校的老师要去美国学习,然后美国的老师到我们学校里来教书。
还有还有,我们学校来了好几个外国学生,他们英语说的可好了呢。”
“人家本来就是说英语的好不?”涂莹莹立即纠正。
“说英语的英语就一定好吗?那咱家大头还说汉语呢,他语文怎么会不及格?”
涂大头正在擦脸,听言立马不干了。
“哎,你俩说话,扯我干嘛?我上次语文不及格,不是因为我作文零分吗?又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