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轻而易举就判断出他处于熟睡状态。
顿住脚步制止了身后的人，压低声音说：“我们去另一间办公室。”
目光再一次从办公桌后瞟过，像是要把整个人印入眼中，陆渊退后，脚步落地无声，大手压下门把手，轻声关门。
陆渊带人去接一批实验耗材，此外还带回来几个人，本来是过来要和乌童雪说这件事。
看了眼手表，带他们去往另一间办公室。
李玉章秀气的眉毛轻扬，若有所思看了眼陆渊，这位能力卓绝的队长。
他站的角度能看到一点陆渊的神情，心里开始好奇他和自己老师的关系。
作为乌童雪的最后一个弟子，李玉章前脚刚抵达中心基地，后脚就被打包送来给老师。
全国各处不少人都在研究疫苗，乌童雪所在的红阳生物研究所的进度可谓是处于领先的那一波。
中心基地上层领导心里有数，一边处理相关事宜，一边又派了不少人过来协助。
除了李玉章，陆渊还带来好几个研究人员以及几位异能者。
胡婉正在给一组数据收尾，就看到了李玉章。
李玉章敲了敲门，整个人显得斯文有礼，“师姐。”
胡婉眼睛一亮，表示喜悦，“小师弟你来了！”
真好，工作有人分担了！
“你还没见过老师？”胡婉狐疑，要是见过了不会这个时候过来。
老师对待工作很认真，不会随意打搅到别人的工作进程，不会这时候让李玉章来找她。
李玉章耸耸肩，“老师在忙，施教授来了，师姐你去帮忙招待一下。”
胡婉站起来，走到门边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看了看他的神色，脸上红润，也没瘦。
“既然来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来报到。”
胡婉最后的良心就是今晚不压榨小师弟。
李玉章早有预料，“走吧，1208会议室。”
……
施萤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目光虚虚落在前方。
周围被清理过，看上去宁静祥和。
可光是从中心基地到这里的这段路程，她就见过不少血腥场面。
疫苗的研发刻不容缓，因此她才会到达的第一时间来一趟实验室。
“施老师，您好，我是乌老师的学生胡婉。”
胡婉脸上挂着笑意，“老师暂时脱不开身，我这边整理了些资料，稍后给您。”
“住宿都安排好了，食堂就在背后……”
施萤点点头，一路上她都颇为焦急，但踏入研究所后，心就安了。
已经接近十点，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学生，都有倦色，“麻烦你了。”
“给您安排的办公室在……”胡婉了解一些施萤的性格，路上又介绍了一些研究所的布局，才领着人去住宿楼。
陆渊负责安顿那些异能者，很快就完事，重新回到实验楼。
乌童雪还在沉睡。
他已经连续熬了两周，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人，就差住在这儿。
陆渊走近，弯腰伸手轻轻揭开那几页纸，另一只手放在上面挡光。
长睫乌黑，根根分明，肌肤毫无瑕疵，明亮灯光下，皮肤近乎白到透明。
目光扫过眼下乌黑，陆渊心尖泛起心疼。
抬起的手指最终没落在颜色浅淡的唇瓣，擦过光滑白腻的下颌，小麦色与冷白色分明。
一室安静，陆渊看了许久，高大身影定在办公桌后一样，仿佛默然蛰伏的猛兽，耐心十足。
指针缓缓转动，乌童雪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对陆渊的存在毫无所觉。
一直睡在这里不行，陆渊又舍不得叫醒他。
缓缓收回手，无声揉了揉左肩，然后一手绕过乌童雪后颈，一手穿过膝弯，动作小心地把人抱起。
乌童雪的身体顺着力道靠在他怀中，睡颜宁静。
脑袋轻轻靠进怀里时，陆渊手脚紧绷，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动作越发温柔，看起来毫不费力，稳步把人抱进里间的休息室。
直到被放到床上，乌童雪都睡得十分安稳。
脱去白大褂后，看了一会儿他身上的衬衫，眉眼压低，最终还是没动。
休息室并没有开灯，只有门口有小块光源，陆渊半跪在地上，小心帮他脱去鞋袜，把被子仔仔细细掖好。
神色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最后深深看了眼熟睡的人，长腿一迈，转身出了休息室。
陆渊打算在外面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整栋大楼的灯逐渐熄灭，陆渊枕着手臂眼神明亮，没有丝毫睡意。
天地寂静，耳边是已经铭记在心的呼吸频率，是胸腔中鼓噪的心脏跳动声。
陆渊是部队里的王牌之一，任务频率高，精神总是绷紧，夜深人静时脑子里最多的是任务片段。
凄厉嘶吼声、滴落的鲜血晕出的血色、歹徒的残暴行径、汗水直流的训练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画面交织浮现。
陆渊已经习惯这样入睡。
后来，他发觉不必再忍受这些。
就如此时此刻，他竟然感受到了安宁。
身心宁静，一直压制的暴躁、戾气无声消散。
仅仅是因为那道浅弱的呼吸声。
或者说，那个人。
偏头看了眼休息室，陆渊才闭上眼。
心中某种念头在疯狂滋长，牢牢扎在心尖，妄想扯去只会使心脏支离破碎。
……
乌童雪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捡了只淋了雨的小狗回家，好好养着，小狗体格大看起来又凶。
乌童雪希望小狗以后给自己看家，喂了很多吃的，把小狗养得高大凶猛。
小狗很听话，护主，牢牢看住了他们的家，不放一个坏人靠近。
直到他发现他捡的不是小狗，是狼。
聪明又会吃人的狼。
等乌童雪醒来时，差不多把梦都忘了。
记忆回笼，看了眼熟悉的休息室，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休息室门口落下一道影子，黑沉强壮，宽肩窄腰，陆渊屈指敲了敲门，向来冷峻的脸唇角微微上挑。
嗓音沉稳含笑，“起床。”
“给你带了早餐，在外面放着。”
“昨天你在外面睡着了，就把你带到休息室里。”
目光在他头顶凌乱的头发上停顿几秒，“你先洗漱，我就在外面。”
陆渊今天心情很好？
乌童雪没多想，迅速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