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
阎象被宿卫叉回府邸,前来相迎的管事对此景见怪不怪,反正自家老爷属于惯犯。
“末将等人先行告辞!”
数名宿卫将阎象安放妥当后,向着阎象抱拳施礼,即便此刻的阎象已然失势,却也绝非他们这些人所能轻易冒犯的,应有的敬重自是不可或缺。
“回去吧!”
阎象朝宿卫摆了摆手,面色有些复杂道:“今日一别或再难有相见之日,汝等回去后,定要好生护卫主公,万不得出任何差池。”
“主簿放心!”
宿卫面容正色抱拳离去。
“下去收拾行李!”
阎象朝府中管事吩咐道:“让外面庄园的管事,将粮仓一半的粮草,分给庄园内的佃户和隐户作为遣散,另可将田地折半价卖给他们,余者折合财物送来府上,吾等不日离开平舆。”
“啊!!?”
管事闻言面色巨变,心中满是忐忑的问道:“老爷这是……?”
“主公已允老夫辞官归乡!”
阎象朝大堂而行,神色平静道:“平舆乃是非之地,将家业尽数变卖后,咱们前往邺城安家落户。”
“啊!?”
管事闻言后,脑袋当场宕机,惊呼出声道:“邺城?老爷说的可是魏郡那个邺城?”
作为阎府的管事。
往上数三代,都是为阎氏做事,他又深得阎象信任,知道的东西可不少。
他明明记得。
自家老爷对太平府颇有微词,心中很是不明白老爷在辞官后,为何会选择搬家到邺城。
要知道。
魏郡邺城可是太平府的中枢。
“世间可不就一个邺城?”
阎象的声音远远传来,“早闻太平府府主张靖于邺城之内,为主公置了一座不错的府邸,老夫此番举家迁往邺城,彼时在主公的府邸旁购置一座宅院,也算和主公做上了邻居。”
“……”
管事闻言算是听明白了,自家老爷已经心意已决,然其中的深意,他倒是没有听出来。
是夜。
阎府管事将五十金送到阎象面前,并言明其来处。
“留下吧!”
阎象面色极为复杂,有心将其退回,最后还是决定将其留下来。
“主公,哎~”
待管事离去后,阎象心中五味杂陈。
九月下旬。
阎象辞官的消息传开,在汝南掀起了一阵风波。
“这个老东西!”
杨弘得知阎象的安排后,嘲弄道:“嘴上口口声声言着太平府的不是,挑着张玉衡的毛病,结果一到辞官,立马脸不红,心不跳的削尖脑袋往太平府钻,此等行径,当真让人贻笑大方!”
另外一边。
袁术也是气极反笑,怒道:“倒是没想到,阎象这个老匹夫,竟藏得这么深,嘴上说着贤弟的不是,暗讽子敬有狼子野心,结果孤一放人,就想着举家投奔贤弟,简直是无耻之尤!”
袁术得知阎象要搬家到邺城之际。
第一时间就是不信。
然经过多番确认之后,袁术直接被阎象的骚操作给气笑了。
若非阎象的举动。
也能侧面反应出贤弟的人品,袁术指不定得下令捉拿阎象一家。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若非是阎象从中作梗,他袁术又岂能痛失挚爱?
数日后。
袁术收到袁耀的书信,面上言及在太平府的见闻,前者看完书信以后,心中快慰道:“贤弟还是太过忠厚,耀儿不过一介晚辈,又何德何能,能劳得贤弟亲自相迎?”
话虽如此。
袁术的嘴角却止不住的往上扬起。
紧接着。
鲁肃快马传回公文,举荐平舆令袁涣接替阎象,出任大仲府主簿。
“阎象啊阎象!”
袁术看完后,面露欣慰道:“孤在当初的时候,就言你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子敬荐耀卿为主簿,此不为一心为公乎?”
没错。
鲁肃推荐袁涣,非是鲁肃主动推荐,而是他袁术亲自修书让前者荐贤。
袁涣乃陈郡袁氏出身。
现任汝南平舆令,为人忠直仁义,刚正不阿,袁术对其有着不错的印象。
如今鲁肃推荐此人为主簿,可见阎象所言不过子虚乌有,可见他袁术独具慧眼。
凉州,金城郡。
允吾城,镇西将军府。
大堂之中,韩遂端坐于主位,阎行等文臣武将左右两分。
因太平府发兵凉州。
且一路势如破竹,兵马即将抵至允吾城的缘故,大堂内的气氛凝重异常。
“将军,咱们突围吧!”
一名将领右拳紧握,咬牙道:“趁太平府中军此际正攻打枹罕,吾等自湟水官道突围,经西海前往关外,洛都谷马玩等人的兵马,绝非是吾府的对手。”
“待吾等突围而出。”
“届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于关外之地收复诸羌,建立根基岂不美哉?”
“末将附议!”
随着此人话落,有几名意动的武将深表赞同,他们各个掌权已久,自不愿舍弃现有的地位和财富。
所谓故土难离什么的。
对他们这些凉州将领并不适用,凉州汉羌杂居已久,双方联姻都历经了数百年,他们哪怕是跑到关外,也不会担心不习惯。
“阎行,你以为如何?”
韩遂看向阎行,如今这位不但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在去岁的时候,成为了他的女婿,是他最为倚重的将领。
“主公。”
阎行面上凝重道:“如今洛都谷的贼兵已打出太平府的旗号,吾等自湟水官道突围不难,然如此突围,彼时能带出多少将士出关,又能带走多少粮草,太平府的轻骑又岂会放任吾等离去?”
如今的镇西将军府。
在凉州可称兵强马壮,没有哪路豪强能凭借自身与镇西府匹敌,然家大业大的镇西府,想要从凉州撤离也极为不易。
更何况在数日前。
湟水河畔的那群乱军,自洛都谷走出并打出了太平府的旗号,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针对他们镇西府。
“这……”
韩遂听完眉头紧蹙,这也是他最担忧的地方,恨声道:“难道如今吾府,唯有投效太平府一途不成?”
“主公!”
阎行抿了抿嘴,面露迟疑道:“属下有一策,或可保吾等投效太平府后,自身财帛无虞,若筹谋得当,或可保官位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