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满怀期待来到学校的岁晚，见到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狗啃版谢玉遥恨不得晕死过去。
小小的身体因为连续的深呼吸剧烈起伏着。
岁晚闭了闭眼，试图安慰自己。
小问题。
这一次她没和谢玉遥一起玩，那个深井冰普男幼年体就不会闲着没事找谢玉遥麻烦。
没问题的。
没问题。
她在心里不断念叨着，下一秒，头顶传来抽抽嗒嗒的声音。
“你、你好厉害，”谢玉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知道不能自己剪刘海的？”
岁晚皮笑肉不笑望着她。
因为你一直到哪怕是被剧情设定控制的六十几岁都是手残啊，宝贝。
岁晚克制自己不去嘲笑她，顺便挪了挪屁股远离她。
然而。
“岁晚！”
熊孩子高喊着她的名字，说着与她记忆里不一样的话语，但是同样的无理取闹。
“你凭什么跟这个丑八怪说话不跟我说话？”
两个小鼻嘎扭打在一起……主要是谢玉遥单方面挨打。
说实话，小时候的岁晚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臭美的，幻想自己是小公主，所以也符合大部分童话里公主柔软等待人拯救形象的谢玉遥，长大后会成为运动会大满贯的“女王”。
熊孩子营养过剩，隐隐有了点肥胖的趋势，几乎是整个人压到谢玉遥身上。
岁晚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抓着熊孩子的衣领，把他从努力忍着不哭，却还是有几滴眼泪没控制住的谢玉遥身上提拉开。
她顺手拉起谢玉遥，冷声道：“揍他。”
谢玉遥擦擦逃逸的眼泪，有些呆滞地看着岁晚。
“揍他，”岁晚重复着，“拳头比眼泪有用太多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当晚，岁晚又来到了薰衣草花田。
她有些闷闷不乐地埋进端庄坐在木屋门口的小灰的毛毛里，闷声闷气道：“怎么办，我好像已经开始失败了。”
周许不以为意：“我早就说过的，我并不认同你远离朋友的做法。”
“我信笔写下的设定，远远不及你们自己的选择。”
“不然，你也不会见到我。”
坐拥无边权力与荣耀，孤独半生，是岁晚的选择。
而与谁成为朋友，也是她的选择。
可这个世界并不容许她有太多选择。
那就至少不要遇到时决明和成潜吧。
大家的人生永不交汇，或许才会拥有选择的可能。
周许看着她眼里的固执，没多说什么。
自然而然地转了个话题：“这个游戏本来是个单机游戏，但我们闹出来的动静有点大，被修bug的人发现了……他们开放了联机权限。”
岁晚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说，它从一个代入视角的视觉小说，变成了一个攻略游戏……小心那些突然出现的人。”
*
周许每次来去都很匆忙。
这次也是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提醒就突然消失了。
岁晚还是决定按照自己原有的计划走。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谢玉遥被欺负而不去帮忙，但避开和时决明与成潜的交集则是容易得多。
她只需要在岁屏粤提出带她去云旭的时候找借口拒绝，接下来的转学、生日就都能自然而然地避开。
她也确实做到了。
而或许一切不能解释的细微变化都能归于蝴蝶效应。
她和谢玉遥在这一次依然是朋友，但却不像从前一路都在一起。
上中学的时候，谢玉遥依照着绝大多数世家子弟的规划去了实验，而岁晚选择去了青潭中学。
入学仪式的前一天，周许又来找岁晚了。
岁晚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市中心商场变成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嘴角还是抽了抽。
“感觉你每次的阵仗都超级大。”
很难不被那个什么修bug的人发现吧。
这次的周许看起来非常疲惫，岁晚想了想，还是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跟上头做了点交易，”周许摆摆手，不是很想多提，“在青潭的主角有两个。”
“两条线还是……”
“一条线，双女主。”
岁晚眨眨眼：“哪种颜色的双女主？”
“我是cb党，”周许面无表情，“但我也不确定关系户改成了什么样子……对了，你有遇见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吗？”
岁晚摇头：“完全没有。”
自从周许上一次让她提防突然出现的人的时候，岁晚就这么万分警惕地过完了她的一整个小学生涯。
但问题是，她上得也不是一周目时的学校，所以理论上来讲，她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她不曾有过印象的人。
……这也理所当然地导致岁晚一整个小学生涯，除了谢玉遥就也没什么别的朋友。
周许“嘶”了一声，眉头能夹死一群苍蝇：“这不对啊。”
表面十三岁，实际六十二岁的岁晚通透的要死，不想提前透支烦恼：“真要遇到早晚都能遇到的……你说让我见一见别的主角，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周许突然深沉起来，双手十指交叉，独独竖起两根贴合在一起食指，放在自己鼻尖：“去揭开，世界的真相。”
岁晚：……能不能看看场合犯中二病？
岁晚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
周许虽然没什么正形，但也给岁晚提了个醒。
先前事关时决明、事关谢玉遥与成潜，她多少都有些关心则乱，远离他们，不让他们介入“故事”，是她第一个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法。
而现在，周许让她向别的主角揭开世界的真相。
也就是说，一直想方设法让朋友避开“故事”的她，即将要介入别人的“故事”。
那为什么不干脆再过火一点？
洗漱过后，岁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青涩的、稚嫩的脸庞。
不是那个六十二岁，因为过于位高权重、动辄牵动他人生活，反而过得瞻前顾后的自己。
“真是……”
岁晚扶额失笑，“越活越回去了。”
再抬头，镜中人的眼睛里多了许久未见的勃勃野心。
如果搅乱了所有的“故事”。
不单单是上一次短暂的离婚，而是所有世界的故事。
那设定还会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