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灯跟着玲珑往前走，在宫殿和那棵树的前方，竟然是一个村子！
还有人在生活。
男女老少。
还有小孩在嬉闹。
很难让人相信，这里是在深海里。
“有书记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苏灯看着这一切，缓缓开口，“归墟应该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是深不见底。”玲珑笑了一声，“但这里只是我族族人生存的地方。”
苏灯微顿，“这些人全都是人鱼？”
“还有书记载，”玲珑没有直接回答，说道，“归墟为海中无底之谷，是众水汇聚之处，是世间一切水的根源，是一切的终点。”
“归墟之国是死人之国，是世界尽头的死亡之国，人死了之后会来到这里，生前所有的罪孽都会在此化解。”
苏灯瞳仁微动，“这些人都是死人……”
“算是吧，是人死后来到归墟之国灵魂。”玲珑道。
苏灯皱眉，“那冥界呢？不也是死人之国？”
“有传，人死后，灵魂会先来到归墟，从归墟去往冥界，可传说终归是传说。”
玲珑说：“归墟，顾名思义就是归虚，万物起于混沌，终归于混沌，而归墟之国，是万物的终结之地。”
“冥界容纳灵魂，为灵魂轮回受罚转生之地，用通俗的话语来说就是中转站。”
“亦有传说，说归墟之国是神的灵魂葬地，但归墟，是万物的终点，来到归墟的不管是人还是灵魂，不管善恶身份，都代表着走向死亡，无法转生，终归于混沌。”
【系统提示：玩家在此副本里只有一个任务，杀了归墟之国的掌管守护者，也就是当前的归墟之主，找到神寄存在此的破碎灵魂，并成功活着离开，则成功完成游戏】
就在此时，苏灯眼前弹出一道虚拟屏幕，屏幕上一行行字滚动滑过。
苏灯看向玲珑，玲珑看不到这些字，并没有察觉任何，看着前方的村子。
苏灯沉默了会，问她，“你是归墟之主？”
玲珑摇头，“不是。”
玲珑回头看着她那张脸，目光悠远，“其实，我身为神庭执行官第一次见到你，包括后来去杀你的时候，你那张脸都让我意外惊讶。”
“因为……”玲珑侧头，看向旁边那座梦幻美丽，周围空气里游动鱼群的宫殿，“你和她真的很像很像……”
苏灯眯眼，“谁？”
玲珑：“归墟之主。”
顿了顿。
“她现在正在进行沉睡，不过，你来的也算巧，她很快就会醒了。”玲珑说，“等等，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我带你在这里逛逛吧。”玲珑沿着旁边的路下去，走进村子里。
“鲮姐姐你醒了！”
有在草地上玩闹的小孩，看到苏灯后，纷纷惊喜开心的扑过来，也有村民们在看她那张脸后纷纷恭敬行礼打招呼，以为她是归墟之主。
玲珑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几句，村民们也都是惊然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跟归墟之主，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让苏灯都不由的想，到底是有多像。
“这些村民，都是来到归墟之海的灵魂，他们会在这里走向终结，清洗自己的罪孽，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一个村子，他们在这里生存，就像活着的普通人一样，只不过一到时间都会走向消散，归于混沌。”
“但这些灵魂不老不灭，饿的话他们吃这里的海食物，主人也喜欢他们，在这里算称得上安居乐业。”
“我的族人是鲛人一族，鲛族泣泪成珠，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鱼尾内脏眼泪，每一处都是无价之宝，能令人起死回生，但鲛族繁衍艰难，族人很少又单纯，曾被人类骗过，导致几乎灭族的灾祸。”
“是主人出现，救了我们这些最后的鲛人，躲避世间，来到这里镇守归墟……”
逛的路上，玲珑一直跟苏灯介绍着这些还有自己，苏灯思绪纷飞，又想起曾经孟婆看着自己的脸说的那个，自己跟她长的很像的人……
知道［灯盏］后，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只是猜，孟婆嘴里那个人，可能是［灯］的本身。
但现在，得知还有一个人和自己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孟婆嘴里那个人……
思索及此，苏灯又想到一件事情，停住脚步，扭头看向玲珑，“归墟之主，是［灯］的碎片吗？”
既然眼前的玲珑，知道神庭执行官，那她肯定就也知道［灯盏］的事情。
［灯］当初崩碎，分散在游戏世界里，［鬼新娘］是所有死在那里新娘的恶念，［灯］是主导本身。
那是其一。
那其他的呢？
如此相似，归墟之主这么传奇神话的东西，会是［灯］碎裂出来的吗？
玲珑怔了怔，“等你见到她你就知道了。”
神主说只要她成功完成这个副本就算她赢，神主自己并没有参与进来，但也难保他的程序没参与……
还有404，在进入未来世界那个终极副本，遇见神主后，404就又了无声息了。
这个404跟神庭科技的系统并不是一个，它的行为，是不是说明它也有可能，是来自未来的系统？
这个副本里，主线Npc是神庭执行官玲珑，和跟她长相一样的归墟之主，又不像其他的游戏副本任务一样……
神主想做什么？
神破碎的灵魂，真的会在这里吗？
越想，苏灯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玲珑说，那位归墟之主，叫做鲮。
不是鲛人。
但救了鲛人一族，而鲛族来到这里生存后，玲珑为报恩就一直喊她为主人。
不过，鲮并不在意这些。
而鲮，是守护主宰归墟的的之人，算是神。
因身体特殊原因，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陷入沉睡休眠，每次的休眠周期，短则三月，长则要三年。
归墟不见天日，海底深渊却也有海底深渊的太阳，是利用科技打造的明石，偶尔亮起的时候像是太阳，却没有太阳的一点温度。
生存在这里的，除了鲮和鲛族之外，全是灵魂。
这些灵魂生存的久，却也会每隔一段时间消亡一些。
玲珑说这里的每个灵魂都带着点悲情色彩，因为只要来到这里的灵魂，无论有没有罪，无不无辜，都代表着再也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
“我跟你讲讲，我是怎么成为神庭执行官的吧。”走到村子尽头，玲珑望着外面那片不见底的深海沟壑，说道。
反正也没事，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苏灯拒绝。
活人是到不了归墟，也找不到归墟的。
鲛族本来就生活在深海，人鱼一族算妖，不算人类，又有鲮这个归墟之主的照拂，才能够到达归墟，在这里生存。
鲛族在这里生活的很好，繁衍生息。
可是有一天，有活人，来到了归墟。
那是第一个，来到归墟的外界活的人类。
鲮本意是想驱逐他，结果那个人类并不简单，归墟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
鲮把一些无辜的灵魂，送进了冥界，向冥王申请，让他们转生轮回。
“可归墟是至终之地，灵魂是无法转生的，她是归墟之国的守护者和主宰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破坏法则禁忌的下场……”
鲮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差点死掉，最后就算活下来，也因此被困冥界，失去了神的资格。
而归墟之国被毁灭，一切都归于混沌。
“鲮在冥界隐姓埋名做了一段时间孟婆，替冥王打工，守在那八百里黄泉处，为来来往往的鬼魂引路……”
“你说……鲮……”听到这里，苏灯豁然抬头，“在冥界做过孟婆？”
“很震惊吗？”玲珑长长一声叹息，“那是她和冥王交易的代价……”
可她不知道，苏灯震惊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如果鲮做过孟婆，那之前在冥界时，他们唤醒的那个孟婆所说跟她长的一样的人，就真的是鲮……
归墟之主！
苏灯问她，“毁掉归墟的那个人是谁？”
能够毁掉一个终极之地，连是神的归墟之主都拦不住，想必很厉害。
“如果说起来，那个人你也认识，不但认识，还有可能会很熟悉……”
玲珑沉默了一会后，嘴里说出一个名字。
晏司盏。
那个闯入归墟的人类，是晏司盏。
苏灯瞳孔骤缩，但很快她又发出疑惑，“晏司盏根本就不是人类。”
“他已经是人类。”玲珑幽幽叹了一声。
苏灯：“……”
好像，越来越乱了。
“那冥界现在那个孟婆，跟鲮是什么关系？”苏灯问。
当时那个孟婆的姿态，是个人都觉得他喜欢［上一任孟婆］。
玲珑印证了这一点。
“他是归墟的灵魂，本名叫做周玄知，在归墟的时候就一直崇敬爱慕主人，被主人送到冥界后，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肯舍弃主人去投胎，就在那里一直陪着主人。”
“可是后来有一天，主人突然消失了，包括冥王在内，没人知道她是死了还是去了哪，只有周玄知说她一定会回来的，甚至和冥王签订契约，成为了新的孟婆，守在那八百里黄泉里，至今已有数百年。”
“那些事都很久远了，而我在那场大乱里，被主人保护着逃了出去，再归来，族人和主人都死亡和不知所踪……”
“这里是我的家，我喜欢依恋这里，我在海里伤心哭泣的时候，神主出现了，他说只要我和他进行交易，我的家乡，我的族人，包括主人都会回来……”
所以，她成为了神庭第四位执行官。
“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的执念感动了归墟里神的残魂，或者真正的神明，我不想一个人孤独的苟且偷生，用一点代价换取族人和家乡回来，是值得的。
可后来我发现，那一切不过是神主的阴谋……”
不对！
玲珑说的这个故事里，归墟是已经毁灭了的！
包括鲮这个归墟之主，也消失了。
那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存在的完好无缺？
就算是被神庭科技提取，塑造出来的游戏副本，这里显示的是归墟过去，那么，玲珑也应该是过去的玲珑……
而现在的玲珑，已经自己死在她的剑下，等着游戏世界一切结束后的复活，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但苏灯对玲珑不熟悉，她说的这些话也难辨真假，根本无法去判断……
这个副本不对劲！
这个玲珑也不对劲！
这个玲珑，从她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引她进入归墟，给她讲这些故事，都像是一种早就安排好的程序，而不是真正的玲珑……
此时，看着眼前的玲珑，苏灯脊背蓦然一凉，脚下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和玲珑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