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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仪式开始时,黎夭夭神情严肃,虔诚的看向那佛像。

周固安跪在她身侧,他向着佛像虔诚拜了拜,菩萨保佑,保佑他的夭夭康健无忧,他的夭夭太苦了。

往后几日周固安一直在黎夭夭身旁诵经,抄心经。

圆一看着他们,微微皱了皱眉,闵之到底去不去边南,他见他这几日诵经下山布粥,好像并未把边南战事放在心上。

他再瞧瞧。

这日黎夭夭抄完一卷心经,手有些酸,她活动了一下指尖,无意瞥见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她走去,伸手去接住了光。

周固安放下笔,起身走到她身边,弯唇轻笑。

“周固安,我今日不知为何,心一直在砰砰砰的跳,她跳的比往日快。”她有些雀跃的跟他分享着。

周固安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她是心情好后,嘴角的弧度增大,“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他牵起她的手踏出佛堂,回房用膳。

黎夭夭一蹦一跳的跟着他,她跳着方格,有时一块砖,有时两块砖。

青鸾抱着小姝甯站在门前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脸上冰冷的面具破裂,笑容一点点变得明显。

黎夭夭快到她面前时,才抬起头,看到一眼后,她下意识的往周固安身后躲。

手被轻轻摇动,她看向偏头看她的周固安,“夭夭,你走近一些。”

“我不……要不还是算了吧。”她踮起脚尖望了一眼小阿甯,气馁的往后缩了缩。

周固安给青鸾递了个眼神。

青鸾立即会意,抱着阿甯慢慢地靠近黎夭夭。

黎夭夭缩着周固安背后不敢动弹,她收紧手指,不自在的踮着脚。

一个抬头,她和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对上,顿时身体像是被人定住,她连呼吸都轻了一些。

小姝甯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忽的拍手笑了出来,她向周固安摇着手。

黎夭夭不敢相信的看着乐嘻嘻的小姝甯,伸出手试探性的碰了碰她的襁褓,没哭!

她愣愣的抬眸看向周固安。

周固安眼底温柔越来越深,“夭夭。”

“她不怕我了。”说完,她握住唇,两行清泪从脸颊流过。

呜咽出声,心中涌出诸多酸涩。

“夭夭是阿甯的娘亲呐,顶着随时没命留下的阿娘啊。”

“我~我好对不起她啊。”她看着不知事的小姝甯,仰起头,手扇着风,想把眼泪憋回去,抱抱她的宝宝。

周固安一手抱着小姝甯,一手掺挽着她回来屋。

青鸾功成身退,将这个空间留给将军他们。

回到屋里,黎夭夭抱过来小姝甯,眼眶一直发烫,她看看阿甯,又看看周固安,脸上终于有了切实情谊的笑。

“旁人再怎么耍诈,也断不了你们母女情分,前几日我将囡囡抱过来,想试一试,谁知阿甯并没哭,反而好奇的打量着你,但怕她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试了几次。”

黎夭夭笑着,她干涸的心田又开了一朵小小的花。

她也终于明白,原来她今日的心神不宁,和小鹿乱撞的心跳是为了眼前这个小家伙。

“周固安,我爱你们。”她不吝啬表达她爱意,她唯一能拿的出来就这直白的爱。

周固安温柔的看着她,握住她的手。

“注意安全。”

“等我回来。”

正月结束,初春乍寒,黎夭夭抱着阿甯将周固安送到寺门前,没有过多的离别之语。

她站在那儿,微风吹过,掀起别耳后的碎发,糊了眼睛。

回到厢房的路上,她看到站在院落里的黎川,眼睛微微睁圆。

“我来看看小阿甯。”黎川一直笑着,他指了指她怀里的小阿甯,“老夫是她的祖祖,哈哈哈……”

黎夭夭恍惚间瞧见了爷爷站在那儿,乐呵呵的骄傲的扬着头,对她道,“我是小阿甯的祖祖,夭夭都成家了,成家了好,成家了就又多个人陪夭夭,爷爷我啊,就放心了。”

黎川走到她面前,他抱过小阿甯,看着失神的女孩,一向严厉的他,表情刻意放软,“见到祖父来,是不是很吃惊?”

黎夭夭手垂下,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黎川逗着小阿甯,“他与老夫说了,老夫起先的犹疑散了。”他回过头,端详了一下她的眉眼,“也许我就是你祖宗呢。”

黎夭夭闻言露出浅笑。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还于老夫这般像。”黎川喃喃自语,怀里的小宝,他是越看越喜欢。

她还真不是,黎夭夭低头看着脚尖,鞋面上的流苏随着步幅有节奏的晃动着。

长舒一口气,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树上发的新芽,喜鹊在枝桠间叽叽喳喳的叫着,捏了捏柔柔的耳垂。

春天到了。

往生灯点了七七四十九天,经书她抄了一卷又一卷,摞了厚厚一层。

往生灯点好的那一天,住持给她送了个礼物,她去看了,那一摞摞叠起来的经卷,全是周固安在未见她之前给她抄的。

看到那一瞬,她不是感动,脑子中只有一句话,这个世界好奇妙啊,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出现,与她而言,他也不过是书里的纸片人。

后来圆一给她道了歉,她摆了摆手,真的没什么,他不肯离开,确有她的因故。

手腕上的疤痕早就脱痂,慢慢地在恢复,海棠花开的时候,她从承恩寺回了将军府,现在应该叫武恩侯府。

小阿甯大了一些,见人就咯咯的笑,黎川说这孩子越长越像她,她歪了看半晌,也没觉得那里像啊!就白白嫩嫩的。

两个月了,边南的战事还没停,京城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繁硕,清冷的侯府也热闹起来。

她们离开太久,院子中长满了野草,也许是因为春天,宁国公夫妇见黎川在这住下,索性也就搬过来,日日在一起挣着带阿甯。

周固礼妇也就只是回宁国公府歇息,白日也就再这边,女主呢,经常傍晚时带着赵允淳出现,偶尔还有忙成陀螺的冯师兄。

黎夭夭想了想,她以前好像只有在医院的时候看过别人家这样的,她只有爷爷,孤孤零零的两个相互支撑的人。

也不知道她们出了事后有没有人报警,她爷爷的后事是怎么处理的。

又是一年时稔节,黎夭夭跟着家里人上了节,看到了面具摊才警觉周固安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她隔两日就能收到他的信,也不觉得他离开这么久。

“夭夭,穂安河那里有烟火,我们走过去看看。”燕文婧拿着两盏海棠花灯,塞了一把给黎夭夭。

她嘟囔着嘴,“海棠花这么好看,他们为什么都喜欢做莲花,我找了好久,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不要觉得丑啊。”

“我觉得很好看啊。”黎夭夭提着灯,真的很漂亮的。

宋伯拎着另一盏海棠花灯站在一旁,这侯爷做的,夫人还要吗?

“这也是我的吗?”黎夭夭看过来。

宋伯点了点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燕文婧哼了一声,没她做的好看,她挽着黎夭夭的胳膊,给宁国公府的人挥挥手。

楚明欣拿着小阿甯的手也给她们挥挥手,“开心的玩啊,阿甯有我们呢。”

“你都抱这么久了,该让我抱了。”周清远不满的捣捣楚明欣。

“你们都有孙子,我就这么一个曾孙,该让我抱了。”

“我也想。”

“………”

黎夭夭拎着两盏海棠花灯,站在了穂河桥上,流光溢彩,她仰头看着那绽开的烟火,“好漂亮啊。”

“不及夭夭万分之一。”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她呆呆回过头,那一瞬仿佛连裙摆都察知了她的心事,微风拂过,轻纱飞舞,逶迤拖地的裙摆也波动着。

身着玄色窄袖蟒袍俊毅的男人将她拥入怀里,轻吻她的唇瓣。

“我回来了,此后山川湖海只陪夭夭。”

“回家。”

她仰头笑着,靠在他的肩上,看着桥头站着的众人,“回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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