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我订了晚上的航班飞往星舟市。”梅瑟云淡风轻地拍了拍余哲森的肩膀，又意味深长地嘱咐道:“对你的调查阶段性告一段落，不过别太放松，有些事注定不会那么容易的。”晅
“这段时间受您照顾了，祝您一路顺风，梅瑟先生。”余哲森对梅瑟鞠躬。
“下个月的英殇节，有空的话来星舟市联系我，我带你去公墓给你父母献一束花吧。”梅瑟把一张自己的名片卡交给余哲森，“顺便告诉他们，你已经继承了他们的意志，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安全局专员了。”
“离了不起还很远……”余哲森保持着弯腰向他鞠躬的姿态，内心唏嘘惭愧。
“后会有期。”梅瑟摆了摆手，昂首阔步离开了。
谷小楠看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茶，又看了看梅瑟远去的背影，难以置信地对余哲森问道：“你们这就……聊完了？内务部的人来就为了和你说这么两句话？”
发生在虚拟空间内的交谈在现实中只是短短一瞬间，所以在谷小楠看来梅瑟和余哲森刚刚见面就马上道别了，搞得好像内务部的专人是在离开七岛市之前特意来通知他一声一样。
余哲森捧起茶杯吹了吹，冲谷小楠淡淡一笑道：“聊完了，就像你听到的一样，都已经结束了。”晅
谷小楠满脸都是“我不理解”的疑惑表情，快速地眨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那也就是说你已经没事了咯？以后可以正常上班了？”
“是啊……喔，这茶真不错……”余哲森小口品茗之后咂了咂嘴。
“比咖啡更能提神吧。”谷小楠神气骄傲地回应道，“你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你要和袁老大报告吗？”余哲森冷不丁地拆穿了她借着送茶的名义留在这里的意图。
谷小楠捂着嘴笑了起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要不然你亲自去告诉他，内务部的人走了，对你的调查结束了。”
“还是你去吧，我准备下班了。”余哲森非常狡猾地说道，“袁老大想一出是一出，我怕被他留下来干活。”
“能者多劳嘛，你那么厉害，袁头儿器重你咯。”谷小楠有些恭维地说道。晅
余哲森冲她笑笑，拿出手机给于清雪发消息：“于老师你今天准时下班吗？”
十几秒钟后他收到了于清雪肯定的答复。
市政厅今日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任务，她可以准时下班。
“那我来接你一起去小鬼那边吧。”余哲森回复道。
于清雪回了一个“好”字。
从安全局到市政厅距离不算远，余哲森打卡下班之后骑上机车赶过去只用了十来分钟。
于清雪站在市政厅门前的人行道旁，一身西服正装，提着一只黑白格子花纹小皮包，身姿笔挺。晅
余哲森直接把车骑到了她面前停下，递出备用的头盔：“上车吧。”
“那个……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于清雪上车之后扶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之前都是安安开车来接我的……”
“于老师的意思是嫌弃我没车呗。”余哲森开玩笑道。
“不是……”于清雪系好了头盔的束带，有些心虚地朝市政厅的门口望去：“这个时间点下班的人太多了，被他们看见有点不好意思。”
“噢我懂了，你怕有人传闲话是吧？”余哲森恍然大悟，“好像确实不太好，容易让人误会你不是单身，可能会错过一些有意思的青年才俊。”
于清雪猛翻白眼，口中发出不耐烦的“啧”声，催促余哲森赶紧上路。
“你今天返工感觉如何？”她主动转移话题，用略显刻薄的言语嘲笑道：“该不会没人注意到你吧？外勤部有你没你是不是没啥区别？”晅
“差不多吧。”余哲森顺着她的话说，“今天袁老大也没安排什么活给我，倒是梅瑟先生来了一趟，告诉我他要回星舟市复命了。”
于清雪一听到梅瑟来找过余哲森，顿时关心了起来：“那梅瑟他怎么说？内务部那边的决定是……”
“应该暂时不会找我麻烦了吧，不过听梅瑟先生的意思，恐怕不定期会有人复查我的情况，所以他让我不要掉以轻心。”
于清雪对此深以为然：“这是肯定的，内务部比异能调查科还严格，就算梅瑟帮你掩饰了很多，那边也不可能完全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你可别不当一回事，知道吗？要是出了岔子，梅瑟的努力就白费了，追溯起责任来我也要受牵连的。”
“我心里有分寸的。”
“那就好……晚上想吃什么？”
“汉堡皇？简单点，买一大份带过去得了，量大管饱。而且根据小洺的说法，小炎也爱吃这个。”晅
于清雪皱眉反对：“这都是垃圾快餐食品，工作忙的时候迫不得已的选择罢了，今天又不用加班，自己做饭不好吗？”
“自己做饭好累好麻烦的……”
“去商场。”于清雪打断了他的抱怨，指挥命令道：“准备些食材带过去，我亲自下厨。”
余哲森服从命令的同时感慨道：“于老师，你的女子力好高啊，真的让人肃然起敬。”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讨厌像烂泥一样过日子。”于清雪振振有词，“你说上班、工作很累，我不反对，但你说下班之后只想躺平摆烂，恕我不能苟同。正是因为工作很辛苦，所以你才更得学会认真对待自己的生活。”
“师父，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以前你下班之后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于清雪问。晅
“发工资的时候，把自己的那一份房租交给沈云秋，然后拿余下的买些泡面、速冻食品囤着，去吴大志那里从垃圾堆里淘金，偶尔他会邀请我一起看……”余哲森的回忆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于清雪聊天，关于吴大志的爱好那部分有些低俗，实在是不适合当着她的面提起的。
在余哲森的潜意识里，当着于清雪这样自律高洁的人的面回忆那些不入流的快乐，是一种对她的亵渎，他内心还是很尊敬于清雪的，所以及时刹住了车。
然而他止住了嘴上的表达，却停止不了自己的思想，于清雪很快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想法。
或许是于清雪在得知这些之后过于吃惊，余哲森听到她在身后发出了一声讶异的“啊”。
“就是你说的烂泥一样的日子。”余哲森自嘲地说道，“但是确实挺快乐的，真的，我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过。”
“不，你理解错了。”于清雪的手微微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我说的烂泥一样过日子指的不是贫困、劳碌，而是指你对待生活的态度。你描述的过去在我看来一点也不烂，在那样的物质条件下你已经在尽力改善自己的生活了。我说的烂是你现在这种明明有能力好好准备一餐健康、丰盛的晚饭，却为了图省事方便想去汉堡皇买快餐的念头。”
余哲森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于清雪在道理上彻底击败了自己。晅
与此同时，他听到安何在自己脑海中欢呼万岁。
“不愧是清雪！做到了我都做不到的事！我早就对你在七岛市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感到不满了！”安何的声音激动兴奋，“真该早点让她给你好好纠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