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酒吧内突然的灭灯和异响都是简依然的恶作剧之后，余哲森本想以前辈的身份对这位调来特勤组不久的新人进行批评教育，但由于孙鸣航一直在边上旁若无人地“骚扰”夷光而未能如愿。喺
尽管夷光口头上一再对孙鸣航进行规劝，但后者的脸皮厚得堪比铜墙铁壁。
孙鸣航就如同那些为了冲业绩的电话销售一样，有着锲而不舍水滴石穿的精神，只要顾客不挂电话他们是绝不会主动挂电话的。
夷光作为安全局系统的AI，本身就肩负着为专员们提供各种辅助的责任，所以原则上她不会无视孙鸣航的交流请求，这就导致孙鸣航可以一直抓着她聊天。
对此余哲森和简依然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旁观，然而渐渐的他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在孙鸣航连续不断的攻势下，AI夷光竟然有被他带进沟里的趋势。
很明显的一点变化是面对孙鸣航说的那些无意义的话语，夷光的回答不再像一开始那么严肃正经。
比如当孙鸣航第N次问她午饭吃了什么的时候，夷光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回答说自己吃了一份汉堡皇新推出的白领套餐，套餐包括一个双层牛肉虾仁汉堡、一杯半糖卡布奇诺咖啡和两枚红薯饼。喺
余哲森和简依然都惊呆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夷光是个连仿生机械实体都没有的AI，只存在于安全局系统的虚拟空间内部，她不需要进食也没有条件进食。
“AI会说谎吗？”简依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余哲森。
“AI当然会说谎，但夷光应该不被允许说谎……”余哲森望着沉浸在自娱自乐中的孙鸣航，心中也很是疑惑。
安何在他脑海中解答道：“也许对夷光来说刚才那样的回答并不算说谎，或者说她其实不是被自身程序的禁止说谎，而是被禁止发表会带来不良后果的谎言。”
而像刚刚那样为了满足孙鸣航使他开心而作出不符合事实的回答，并不在夷光程序的禁止行为之列。
那这不就是哄傻子吗？余哲森看向孙鸣航的眼神变得怪怪的。
“那个，孙前辈，你现在还是在执勤任务中……”眼看孙鸣航越来越沉迷其中，简依然忍不住提醒道。喺
“我现在不就是在执勤吗？”孙鸣航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的任务就是在这一片区巡逻。”
余哲森翻了个白眼，如果这也叫巡逻的话那自己刚刚进入虹雨酒吧底下的行为都可以称为搜查取证了。
不过他心里也能理解孙鸣航这种消极怠工的行为，外勤部每天的巡逻任务也是分三六九等看碟下菜的。
像市政区、游步区这种繁华心脏地带就会执行得很严格，派出的人手也是最多的，而旧城区、港岛区这类偏僻地区则往往象征性地派少部分专员敷衍了事地兜一圈。
负责偏僻落后地带巡逻的专员一般也都是外勤部的半年内进来的新人，或者是多年提升不了专员等级的老混子，再有就是像孙鸣航这样被上头发配式下放的“戴罪”人员。
这三种人不是自身能力薄弱、工作热情不足就是对领导上级心怀不满，指望他们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那纯属异想天开了。
平心而论，余哲森知道孙鸣航的能力绝对不止做一个区域巡逻的外勤小专员，这一点不止他知道，克莱尔也知道，否则也不会有之前几次对孙鸣航的特别重用。喺
对孙鸣航来说，被发配到七岛市之后唯一赏识他的上级就只有克莱尔·海瑟薇了。
克莱尔指挥官是他的伯乐，是他的冯唐，然而这位伯乐目前的处境却有些不妙。
余哲森返工之后还没有在安全局见到过克莱尔，有小道消息传说她正面临防卫军的指控，要她为莫里斯中将在天堂之岛上的死亡负责。
安志天也和克莱尔一同消失了，自那天晚上两人缺席皇曜大酒店的宴会之后，余哲森便再也没有与他们取得联系。
他和安何都相信安志天绝对会力保克莱尔，替她澄清莫里斯中将之死事件的真相，如有必要梅瑟和于清雪应该也可以出面作证。
克莱尔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回到七岛市安全局工作，估计和审判庭没有太多关系，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防卫军那边不肯轻易息事宁人。
“老爸肯定会想办法摆平的，防卫军和安全局虽然存在一定程度的权力竞争关系，但老爸在军方那边也有些人脉，否则莫里斯中将意外殉职后上头也不会让他临时接管天堂之岛的防卫军舰队。”安何安慰道。喺
余哲森认可她的看法，他之所以会在现在联想到这些东西，是因为看穿了孙鸣航如今消极态度背后的真实心理。
孙鸣航的摆烂和克莱尔目前的状况不无关联，这家伙定是觉得此番克莱尔若是回不来主持工作那自己这辈子也就没有前途希望可言了，七岛市外勤部那帮叼毛他可看不上眼，自然不会心甘情愿服从安排许之驱驰。
“算了小简，随他去吧。”余哲森拍了拍简依然示意她不要管孙鸣航发癫了，眼下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既然简依然来都来了，自己就稍微当一当前辈师父带着她在附近转转好了。
简依然一脸纠结地说道：“可是孙前辈之前答应说要帮我们忙的。”
“啥？”余哲森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简依然说孙鸣航主动提出要帮他们忙？
“是啊，我把钟长官出的难题给孙前辈说了，孙前辈说这有何难，不就是要在旧城区捞几条枪出来吗？他知道哪里能查到枪。”
余哲森愣了一下，端详着简依然认真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在诓自己之后快步走向孙鸣航。喺
趁孙鸣航不注意，余哲森劈手夺下了他的手机，一键退出了夷光的系统界面。
“我草余哲森你要搞什么？”孙鸣航语气不善地转过脸来，眼神凶悍得如同被夺食的恶犬。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是答应小简要带我们去找枪吗？”余哲森把拿着孙鸣航手机的右手藏在身后。
“是，但我没说是今天带你们去啊！”孙鸣航愠怒，“赶紧把我老婆还给我。”
“怎么了，办案子还讲究黄道吉日吗？就今天，拖延症是病得治。”
“今天不行。”孙鸣航说话时甩着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
简依然单纯地问道：“莫非对方有特定的日子进行非法军火交易吗？”喺
“不是，什么军火交易乱七八糟的……”孙鸣航挠了挠头，同简依然说话时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打算带你们去找的是一帮从圣纽曼市偷渡过来的非法移民，他们手里有枪。”
“那为什么今天不行呢？”简依然问。
余哲森背过身去小声说道：“小简，我保证你会后悔问这个问题的。”
“今天我打算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去游步区参加星予酱同好的线下聚会。”
“星予酱是什么？”简依然傻傻地问出了和当初余哲森问过的一毛一样的问题。
早就料到有此一问的余哲森提前用孙鸣航的手机搜索出了赛博歌姬“绫舞星予”的百科页面，拿给简依然进行科普。
简依然的嘴巴张成了可爱的o型，她感到自己的三观迎来了一波颇具震撼的刷新。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