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将军的断枪插入河底,血火瞳孔中燃起柔和的光芒:“还阳草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他指向血河尽头的黑雾,“黑袍人临走时,在那边布下了‘锁魂阵’,阵眼是用我们弟兄的兵器铸成的‘万魂碑’。若你能毁掉它,这些魂灵就能提前入轮回。”
林峰登上断魂岛,还阳草的叶片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露珠滴落时,发出清脆的磬音,血河的亡魂在磬音中变得更加平和。他小心地摘下一片叶子——没有连根拔起,这是对将军守护之诺的尊重。
奇珍榜自动收录还阳草的气息,第六十四页的血色纹路旁多出一行字:“万魂碑中藏着黑袍人留下的‘魂引’,能操控所有战死魂灵,其材质与地脉总纲的密文同源。”
当林峰带着草叶返回渡口时,厉鬼将军的身影已快要消散,血河恢复了清澈,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白色的魂灯,正缓缓向西飘去——那是亡魂们在指引方向。玄黄晶矿的木箱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晕,与魂灯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通往黑雾的光路。
老向导望着平静的河面,突然跪地磕头:“多谢将军,多谢上仙……”
血河尽头的黑雾比想象中更粘稠,仿佛凝固的墨汁,连青灵剑的绿光都只能照亮三尺之地。魂灯的磬音在雾中被扭曲,时而清晰如在耳畔,时而模糊似隔千里,林峰握紧缰绳的手微微用力——骆驼的蹄子在光路上打滑,蹄铁与地面碰撞的脆响里,竟混着细微的锁链拖地声。
“是万魂碑的怨气在干扰声息。”灵荧少主的玉剑荧火突然指向左前方,雾中隐约可见一座黑黢黢的石峰,石峰表面插满了锈蚀的兵器,剑、枪、刀、戟层层叠叠,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那些兵器在吸收魂灯的光芒。”
话音未落,石峰突然震颤,插在表面的长刀突然自行拔出,刀身映出无数挣扎的魂影。紧接着,长枪、铁戟如被无形之手操控,纷纷脱离石峰,在空中组成一道旋转的兵器风暴,风暴中心,一块丈高的石碑缓缓升起——碑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在渗着血珠,正是厉鬼将军所说的“万魂碑”。
“擅动魂灯者,当受万刃穿心之刑!”
碑面的名字突然亮起,一道身披残破红袍的身影从碑中走出。他的头颅是半透明的魂体,脖颈处却连着一截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末端缠在碑顶的铁环上。此人手持一柄锯齿长刀,刀背刻着“镇魂”二字,刀刃却泛着饮血的寒光——显然是万魂碑的守护者,生前多半是掌管刑狱的将领。
林峰的破妄之眼穿透红袍,看到他体内的魂火被三道黑色符文锁在碑中,符文的纹路与地脉总纲的密文如出一辙。“你本是镇魂之将,为何助纣为虐,困住这些亡魂?”青灵剑的绿光与还阳草的叶露交融,在身前凝成一道翠色光带,光带拂过靠近的兵器,那些挣扎的魂影竟渐渐平静。
“助纣为虐?”红袍将领狂笑时,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袍大人说,只有让这些亡魂永受兵器噬体之苦,才能炼出最纯粹的‘战魂’,将来对抗幽冥入侵时,他们会是最锋利的刀!”
锯齿长刀突然劈下,刀风卷起的黑雾中,浮现出无数亡魂被兵器切割的惨状。商队中的老向导突然捂住心口,他怀中的一枚玉佩应声碎裂——那是他战死兄长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刀风发出悲鸣。
“这是‘忆杀’!”灵荧少主的玉剑划出荧火屏障,挡住飞溅的黑雾,“他在利用亡魂的痛苦记忆攻击我们的神魂!”
林峰突然将玄黄晶矿的木箱打开,土黄色的地脉之光与还阳草的翠色交融,在万魂碑前形成一道光幕。光幕中,那些被兵器困住的亡魂开始显露出生前的模样——有的是扛着锄头的农夫,有的是抱着婴儿的妇人,更多的是面带稚气的少年兵卒。他们的魂体虽在挣扎,眼底却藏着对安宁的渴望,并非红袍将领口中的“战魂”。
“你看清楚了!”林峰的声音透过光幕传遍黑雾,“他们不是兵器,是活生生的人!黑袍人用‘战魂’做借口,实则是想将这些亡魂炼化成受他操控的傀儡!”
红袍将领的锯齿长刀突然顿在半空,碑面的名字亮起又黯淡,显然内心在剧烈挣扎。三道黑色符文在此时爆发出黑光,将他的魂火紧紧锁住:“放肆!黑袍大人怎会……”
“他不会告诉你,地脉总纲的密文与锁魂符文同源。”林峰突然抛出地脉总纲的残图,图上的土黄色纹路与碑面的黑色符文接触,竟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在利用地脉之力加固锁魂阵,等这些亡魂的怨气达到顶峰,整个血河流域都会变成他的兵工厂!”
残图与符文碰撞的刹那,万魂碑剧烈震颤,碑顶的铁环突然崩裂,红袍将领脖颈上的铁链应声而断。他难以置信地摸着脖颈,魂体中被压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原来他生前确是镇魂将领,却因质疑黑袍人的阴谋,被剥夺魂体自由,锁在碑中成为看守。
“我……竟助纣为虐百年……”红袍将领的锯齿长刀哐当落地,魂体在愧疚中剧烈扭曲,“快!碑底有黑袍人埋下的‘魂晶’,那才是锁魂阵的真正核心,毁掉它,这些亡魂才能解脱!”
黑雾中的兵器风暴突然狂暴,无数兵器调转方向,齐齐刺向红袍将领。碑面的名字渗出的血珠汇成溪流,顺着碑体流淌,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阵图——那是锁魂阵的终极形态,显然黑袍人早已留下后手,一旦守护者反叛,便会引爆所有亡魂的怨气。
“灵荧,护住商队和亡魂!”林峰将还阳草的叶露洒向空中,翠色光点如春雨般落下,暂时压制住阵图的血色,“我去毁魂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