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车已经在外面了。”
一个西装男低声对顾言礼说。
顾言礼的目光从餐厅那抹熟悉的身影上收回，冰冷的眸色好似染上些许危险。
他眼尾轻挑，语气玩味悠然：
“不急。”
说罢，朝着餐厅走去。
另一边的餐厅，慕舟见江砚脸上有伤，忍不住关心几句。
江砚摸了下颧骨的青痕，无所谓的笑笑：
“不小心摔的。”
慕舟小声嘀咕一句：
“用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摔到脸颊，肯定是和人动手了。”
江砚听到她的小声揣测，弯着唇角承认：
“好吧，其实是和人起了争执所以动手，怕影响到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才没有说。”
他怕慕舟会胡思乱想，所以解释了几句。
但其实，伤口是他在帮顾先生处理事情的时候，不慎被打了一拳，没想到还留下了痕迹。
原以为慕舟心思单纯不会想这么多，所以才说是摔倒，谁知道竟被慕舟一眼识破。
慕舟见他这样说，忍不住道：
“怎么会影响呢，你这么温柔的性格能和人起争执，肯定是对方太过分了。”
江砚看着她，嘴角的笑有些僵。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问问慕舟，如果他不是个她以为的好人，她还会这样对他笑，为他打抱不平吗？
江砚心底泛起苦涩。
他掩下心思，换了个话题，开玩笑道：
“我用摔倒这个理由成功糊弄了很多人，大家都没怀疑，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慕舟轻哼一声：
“这个我可清楚了，小时候在孤儿院总是打架，大朋友打小朋友，抱团的打没有小伙伴的，‘老人’打新来的，每天为了抢衣服抢吃的，身上几乎永远带点伤，你脸上那个一看就是挨了拳头。”
慕舟说起这些时不带一丝难过或痛苦，反倒有些得意，仿佛在对江砚说：
看吧，我懂得可不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砚一瞬间想起她孤儿院出身的事。
或许是她平日里的乐观积极，总是让人忽略她的过往。
那些过去，原来也是充满伤痛和凄苦的。
可她却将那些全都转化为积极向上的能量。
江砚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而此时江砚的身后，那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同样听到了这段话。
他停下脚步，幽暗的眸色在看向慕舟时掀起了一阵隐晦的暗涌。
此时的江砚沉浸在对慕舟的心疼中，完全失去了警惕心，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顾言礼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而慕舟更是毫无所觉。
她又想起慕如莘，忍不住八卦：
“你的前未婚妻，那你还喜欢她吗？”
江砚不敢主动提起孤儿院的事，生怕唤起慕舟的痛苦回忆，见她问起慕如莘，就随口回答：
“本来就是家里定下的婚约，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如今更是。”
在回答完后，他心头忽然一动。
慕舟这样在意慕如莘，难道是……
还不等他继续，一阵危险的气息袭来，他本能的后背一凛，立刻回头。
当看清顾言礼的瞬间，他一颗心沉入谷底，随即脸色严肃的起身。
慕舟愣怔的看着顾言礼，下意识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怎么也在？
只见顾言礼步伐优雅，气势冷冽，即便轻飘飘扫过来的眼神，也像是锋利的冰刃。
叫人不敢直视。
顾言礼的目光从慕舟身上随意扫过，最终落在江砚的身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事情要做。”
不紧不慢的提醒，却暗藏着浓浓的危险。
江砚瞳孔颤了颤，他知道自己应该识趣的离开。
可看了眼仍旧懵懂的慕舟，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放任这样的慕舟和顾言礼待在一起，实在太过危险。
他攥紧拳，微微屏住呼吸看向顾言礼：
“顾先生，慕舟她……”
话音未落，顾言礼那深若寒潭的眼风直直朝着他扫来。
无声的威压在蔓延，江砚的脸色紧绷。
还是慕舟先打破僵局，她看着江砚：
“你还有事要做呀，那你快点去忙吧，等你有空再聊。”
好似完全没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多么的压抑。
但其实，慕舟在心里暗暗祈祷江砚可别跟顾言礼在这种时候对上。
很明显顾言礼在支开江砚。
如果江砚不听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惹怒这位大佬呢。
慕舟的话让江砚胸口轻轻起伏一瞬，他压下心中的浮躁，扯了下嘴角，“好，”又对顾言礼恭敬的躬身，“顾先生，我先离开了。”
顾言礼看都没有看他，只是在他之前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的盯着慕舟。
等江砚走远后，他忍不住回身看向餐厅，眸色间闪过担忧。
此时已经听不到慕舟和顾言礼在说什么。
可他知道，顾言礼对慕舟很防备。
顾言礼做事一向不留隐患，若被他认定有威胁，那无论是否真的构成威胁，都会被铲除。
如果真的因为他心灵的片刻放纵将慕舟拉入危险的境地，那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她一个周全。
江砚垂下眼帘，离开酒店。
*
餐厅里，慕舟不欲和顾言礼多说：
“顾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只是不等她离开，顾言礼便语气淡然的开口：
“慕小姐很厉害，才认识江砚没多久，就能让他忤逆我。”
他冷眼瞧着慕舟，说出口的话含着明显的恶意。
慕舟也成功被激怒。
她停下收拾文件的手，皱眉看向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言礼并未回答她，反倒说起别的事：
“慕小姐是否觉得江砚是个好人，对他十分信任？”
慕舟想也不想就回道：
“那当然，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对我出手相助，江砚本来就是个好人。”本能的反驳完，她有些不满的看着顾言礼，“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顾言礼低低的笑了一声，他语调听似悠闲，却暗藏嘲讽：
“慕小姐应当不知道，自从第一次见面后，你口中温柔绅士的江砚就对你彻底调查了一番，并且，后续一直在监视你。”
慕舟脸色一僵。
这突如其来的坦白，让她几乎呆住。
慕舟当然知道自己被顾言礼和江砚盯上后，一定会处在监视中。
只是，顾言礼告诉她这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