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并不算明亮。
沈砚却能清晰的看到慕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她说的都是真话。
这让沈砚几乎快要濒死。
连呼吸仿佛都带着倒刺，一寸一寸的将他凌迟。
握着慕舟肩膀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慕舟将心里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一时间也泄了气。
她泪眼朦胧，眸子里满是迷茫，肩膀微微内扣蜷缩，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幼兽。
她抬手抹掉眼泪，认真的看着他：
“沈砚，从前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是知道的，林溪一出现我的生活就没办法安稳，我现在，终于有了难得的幸福，求你走吧，回京都，和林溪一起离开好吗？”
她嗓音带着一些哭腔，让她这番话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像是已经看透一切后的不得不妥协。
沈砚的心痛无法言表。
当年慕舟有多么爱他，他是知道的。
他给出明确回应的那晚，她眼里像是有了星星。
可如今，她避他如蛇蝎。
一切都是因为林溪。
他心爱的女孩被逼着远走他乡，离开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失去父母，亲人，朋友，和他。
都是林溪。
沈砚缓缓收回手，垂下来，用力攥紧到指节泛白。
他脸上看起来已经恢复冷静，不再那么可怖。
可眼底的扭曲和风浪，只是一瞥便毛骨悚然。
不过垂着头的慕舟自然没有发现。
她见沈砚也冷静下来了，轻轻推开他：
“我觉得，我们恐怕做不成朋友了。”
她打开门，离去。
楼下，合作商的对接人并未在那里。
想想也是，今天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慕舟来这里。
任务完成，自然无需继续留下。
不过，无论如何合同已经签下，白纸黑字，谁也不能毁坏。
到底，她也不吃亏。
慕舟准备走出去打车。
谁知道才下楼梯，一辆车停在她面前，随后，沈砚下来，不由分说将她推到副驾。
在她想要挣扎时，他倾身靠过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勉强你，让我送你公司，总可以吧？”
他脸上多了些脆弱，让慕舟一时间心软，没有拒绝。
沈砚顺势为她系好安全带，随后回到驾驶位。
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慕舟途中接了个霍骁昀打来的电话，简单聊了几句。
放回手机时，包包里滚落一支口红。
最终悄无声息的落到一侧的储物盒中。
她垂眸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
慕舟下班后并未回家。
司机将她送到机场。
前天傅辞出差，今天回来。
天已经有些冷了，慕舟下了车后，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接机口人来人往，形形色色，但慕舟还是一眼就看到那个身穿风衣的男人。
他身材颀长，肩宽腰窄，即便被衣服遮盖，也能看出肌肉线条的笔挺。
一张脸，更是俊冷精致，清贵逼人。
隔着人群，两人视线相接。
傅辞很快走到她身边，单手揽住她的肩，两人顺势朝外走。
察觉到慕舟身上还泛着凉意，他不赞同道：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
她这么瘦，最怕冷。
慕舟在他怀里微微抬头，一双杏眸秋水盈盈的望着他：
“我想来接你，想第一时间看到你。”
低低浅浅的一句话，让傅辞心跳瞬间失了节奏，整个胸腔像是注入了一股温泉，暖得他四肢百骸都服服帖帖。
冷峻的脸上泄出丝丝柔情，他看向慕舟那张无辜的小脸。
一时间，竟分不清她是无心还是在有意勾引。
她总是这样，随口说出一些让他心脏不受控的情话。
回到车上，挡板升起来的一瞬，傅辞低头就吻了上去。
“想我了？”
他碾磨着饱满的粉唇，声音沙哑勾人。
本以为慕舟会害羞的保持沉默，却不想她竟坦诚的回答了他。
“想。”
从嗓子里轻轻溢出的这个字，让傅辞一刹那僵住，眸底像是染上抹猩红。
随后，他的吻更凶猛。
车子开走后，一个年轻女生拎着行李箱急急忙忙的追上来。
林溪看着开走的车子，双眼瞪大。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刚刚是慕舟吧？
那旁边的男人是谁？
车门关上前，她只来得及看清慕舟的身影，以及她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但那人绝对不是沈砚。
想着刚刚那辆老派的宾利，她眼珠子转了转。
虽然这车很贵还是绝版，但年轻人开这种车的少。
估计，是个年长不少的人。
呵。
即便林溪讨厌慕舟，也不得不说她那张脸确实很会卖可怜，装的像朵小白花一样，很符合老男人的口味。
莫非，是傍上有钱人了？
怪不得嚣张了许多。
林溪想了想，马上给父母打电话。
之后，她直接杀到沈砚的公司。
而此时的沈砚正坐在车上。
他正拿着手机，看着他和慕舟的聊天界面。
面对他的问候，慕舟一整天都没有回复。
他脸色冷的要命，手指愈发用力。
最后才不甘心的将手机放下，驾车驶离。
只是不等开出停车场，林溪忽然冒出来拦住他。
她不由分说上了车，让他眉心紧拧着。
“下车。”
“别呀，有些关于慕舟的事情还想和你聊聊呢。”
林溪不顾他狠戾的神色，仍旧挑战着他的底线。
她系好安全带，对他挑了挑眉：
“我在机场看到慕舟了，你猜，她去接谁？”
沈砚瞬间攥紧方向盘，油门不自觉踩下。
林溪没注意到，还以为他不信自己，又神秘兮兮的道：
“我可是看到她被一个老男人……搂在怀里。”
她一字一句的故意刺激沈砚，即便车门关上后她什么都没看到，却也不耽误她造谣。
“上了车后，你猜两人都做了什么？”
她正要继续开口，车子忽然朝右猛打方向随后急刹，林溪身子不受控朝前扑去。
幸好系着安全带，才没出事。
可即便如此，她肩膀还是被勒得生疼，头也晃得难受。
她瞪着眼：
“沈砚你干什么！？”
沈砚看都没看她，冷声道：
“我说最后一次，下车。”
林溪今天的目的就是来看沈砚破防，让他知道慕舟不是什么单纯白莲花。
此时目的达到，也不想彻底惹怒他。
正要下车，垂眸却看到储物盒里那枚扎眼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