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提起这事来就生气。
“就因为你整天哭哭哭把我的好名声都弄臭了！”
“自从你生了娃，我每天给你端屎端尿，伺候你吃伺候你喝，就差没把你当祖宗供着了！”
“孩子的事我们跟你说了，既然小宝现在没事，不能生咱就不生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儿子有两个，闺女有一个，也算是儿女双全，就这，你还整天哭哭哭，好运都被你哭跑了！”
……
老太太一骂起人来就有些收不住了，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是真的憋着火。
方梨低着头干着自己的活。
等到老太太发泄得差不多以后才开口道：“你婆婆为救你当初差点就跪下来给我磕头了。”
闻言，女人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病床边站着的老太太道：“妈，你——”
被儿媳妇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的老太太冷哼道：“我这么做可不光是为了你。”
“妈，谢谢你！”女人突然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妈，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不管怎么说你都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对你好点是应该的，我当初会那么做也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而且，小蒋医生的姥爷当年确实出手救治过一个像你这种情况的产妇……”老太太神色别扭且不自然。
“看得出来你婆婆虽然嘴巴有点不饶人，但心不坏，她不让你哭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呢，整天哭哭啼啼对你，对小孩都不好，当然这可能也跟你刚生产完有关，即便如此，你应该尽可能去做一些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不要让自己一味地沉浸在背上的情绪里——”
“小蒋医生，我儿媳妇这么哭，对小孩也不好呀？”
一听说对小孩不好，不止是老太太，就连产妇本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方梨：“如果是母乳喂养的话就会。”
“是母乳喂养，这段时间为救她和小孩，我和我们家老头把我们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实在没有钱去买奶粉那些东西，但好在她奶汁还行，而且，我听说母乳喂养对小孩也好。”
“如果是奶粉喂养的话，从我专业的角度来说，两者其实没什么差别。”
“奶粉好是好，但太贵了，哦对了，我儿媳妇好像有点轻微的乳腺炎，你能帮她看下嘛？”
“可以呀。”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将产妇的衣服掀了起来。
方梨伸手摸了摸问道：“疼吗？”
“疼！”
“你这种情况有些天了吧！”
“为什么不跟大夫说？”
女人不说话了。
见状，老太太道：“她脸皮薄，陈医生又是男性——”
“迂腐！”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梨打断了。
“首先医生眼里只有病患没有男女，其次你这种情况再继续发展下去会形成脓肿，到那时就只能开刀动手术，好在你目前的情况还不算严重……晚点我让陈医生给你开点抗生素，像这些地方拿热毛巾敷下，给宝宝喂奶的时候尽量让他把乳汁洗干净，以免造成乳汁淤积，哺乳前后都要用温水清洗这里，然后勤换内衣，喂奶的时候也要注意姿势，以免再次造成破损或皲裂——”
婆媳俩点着头认真听着方梨的叮嘱。
“小蒋医生，像我儿媳妇这种情况，如果用了抗生素的话会不会对小孩有影响？”
“青霉素类的药物不会对婴儿造成什么影响，我们大夫也不会给你们开对婴儿有影响的药物，如果必须用到对婴儿有影响的抗生素，我们医生会提前通知你们暂停哺乳，我现在先用中医的手法帮你疏通一下……”
“刺啦——”
方梨正要给产妇进行乳腺疏导的时候，床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你干什么？”
方梨下意识地扯过产妇身边的薄被盖住她的身体，沉着脸眼神锐利地瞪向扯开床帘的男人。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不知道医生正在给我儿媳妇进行治疗吗？你贸然拉开床帘是想干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革委会举报你耍流氓？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
不等男人说话，老太太立马冲了过来，伸手就把男人往外推，态度极为强势。
“不是，我媳妇也是乳腺炎，她比你儿媳妇情况严重——”
“没听小蒋医生说吗？一旦乳腺炎形成脓肿就必须得开刀动手术，再说，我儿媳妇这边都还没完事呢？你就这么贸然闯进来鬼知道你是真着急你媳妇的身体还是想占我儿媳妇的便宜，我数到三，你要再不走，我可就喊保安了！”
说话间老太太伸手将床帘拉上。
“小蒋医生，你忙你的，这边有我盯着呢！”老太太隔着床帘对方梨道。
方梨：“那我们开始吧！”
“嗯。”
下一秒女人便开始龇牙咧嘴起来。
方梨：？？？
“很疼吗？我这手法已经很轻了。”
“这段时间这里都是碰下就疼，晚上我也都有热敷，但见效不大。”
“你这种情况光热敷肯定是不行的，得配合药物和按摩一起，具体的治疗方案我会去和陈亮医生商量。”
“这个，收费的话应该不会很贵吧？”女人小心翼翼地问。
“我这次生产花了家里太多钱了。”
“那也得治呀，不然，拖下去花的钱更多，这是其一，其二我今天刚来还真不太清楚医院这边是怎么收费。”
“如果是动手术的话是怎么做的？”
“就是沿着这里或是这个下缘切个弧形的口子……”
“不用一整个都切掉？”
“当然不用呀，你想什么呢？好了，你自己用毛巾把身上擦一下。”
乳腺疏通完毕后，方梨便站直了身体。
外面站着的老太太也趁机溜了进来帮着女人一起收拾身体并道：“小蒋医生，她这就完事了？”
“这会算是完事，但关于乳腺炎的后续治疗方案得等我跟陈亮医生商量以后才能告诉你们。”
“这样呀，小蒋医生，那你明天是不是不来医院这边上班？”
“对，我明天在厂医务室那边坐班。”
“你要不在的话，那谁来负责我儿媳妇？她不想让男医生给她治病。”
“……这个我不清楚，得看科室安排，但我还是那句话医生眼里不分男女只有病人，既然进了医院，只要医生医术好，就不要再去挑医生的性别？难道你的命还比医生的性别更重要吗？”
方梨知道这婆媳俩不会把她的话放心上，但该说的她还是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