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婷沉默地瞪着方子豪。
方子豪：“医生这些事现在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我爸爸该怎么办？这个毒素进他身体里很久了，再不想办法遏制，我怕他真的会变成傻子！”
宋振方顿了下：“这么说这事蒋梨是知道的？”
方子豪：“嗯。”
“那她怎么说？”宋振方问。
“她让我们带爸爸去做个血液检查，但是检查结果最快也得下周三才能出来，我怕时间拖久了毒素会对我爸爸的身体造成更进一步的伤害，所以才——”
“给我看看针口。”
方伯文掀起衣袖露出上面一个极小的针眼。
“你现在除了脑袋疼和四肢无力以外，还有哪里不舒服？”
方伯文认真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随即摇头道：“好像没有了。”
“像你这种情况我还是建议你去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这样我也好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来给你开药，哦对了，你给你爸注射的那个针头和针管呢，给我，晚点我去找人做个检测——”
方婷婷摇摇头道：“当时的情况太乱了——”
“应该是方梨捡走了。”方伯文补充道。
“除了她，应该没有其他人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医生，可是我们现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给我爸爸做检查怎么办？”
方子豪将宋振方扯远的话题再次拉了回来。
宋振方微扬下巴指向方婷婷道：“你怎么说？”
“我，我不知道。”方婷婷低着头避开宋振方的注视。
“那你先告诉我，秦尚伟是走的谁的关系把你弄进我们医院来的？不然我没办法贸贸然地来帮你出主意，你要不想说的话，那你们就自己去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说完，宋振方道：“来之前我问过蒋梨，她说钱的事她不管。”
“我和邢主任他们十点一刻得去妇产科那边的手术室陪同一众领导去看蒋梨做手术，如果你们想要做检查得抓紧了——”
“姐，你说话呀！”
方子豪急了。
“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的。”方婷婷低声道。
“这里现在就我们四个人，算上门外给我们看门的邢主任也就五个人，你也可以选择只跟我一个人说。”宋振方步步诱导道。
方子豪催促道：“姐，既然你顾虑那么多的话，那你就跟他一个人说吧，赶紧说，说完咱也好带咱爸去做检查，你每多耽误一秒，咱爸就多一分变傻的可能。”
方伯文，方婷婷：“……”
方婷婷犹豫半晌后，到底还是凑到宋振方耳边说出了刘绍军的名字。
宋振方听完后不自觉地瞪大眼睛道：“你确定你没骗我？”
“您要不信可以去诈诈妇产科的侯君霞。”
宋振方：“我会的。”
说完，他低头开了检查单子给方婷婷。
“你们有多少钱就先交多少钱，不够的先记你账上，回头从你工资里扣。”
方婷婷面色微僵，却也只能点头同意。
办公室门外，邢明刚见他们出来问道：“检查都搞完了？”
宋振方：“搞是搞完了，但你的活也来了。”
“那走吧！”
邢明刚接过方婷婷手里的检查单子转身往影像科那边走。
见状，宋振方道：“那我去妇产科那边等你了哈，你弄完赶紧过来。”
“知道啦。”
妇产科，方梨看到去而复返的宋振方挑挑眉。
宋振方趁着周围没人凑到方梨身边道：“丫头，你多少有点不实在了，你明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个字都没跟我透露，还好我聪明有问到我想知道的事——”
说完，宋振方低头在方梨耳边报了刘绍军的名字。
“是他吗？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还有那个东西，你研究完能拿来给我看看吗？你爸说那东西十有八九在你手里，不过你放心，这事暂时还只有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方梨问。
她没想到方婷婷还真就把事情告诉给了宋振方。
宋振方：“我听你安排。”
如果方梨这边需要他帮忙，他愿意出一份力，但如果方梨不需要，他也没必要去自寻烦恼。
“哦对了，你爸的那个检测费用，虽然我有交代方婷婷记到她的名下，但如果方婷婷中间跑路或者被开除了，剩余的费用可能还是得你来出——”
“知道啦！”
“你没意见吧？”
“有意见也磨灭不掉我是他女儿的事实呀，不过还是得谢谢您，没直接让他们把账记在我名下。”哪怕她已经和方伯文断绝了关系，但只要她在阳县，一旦方伯文出了事，大家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她可以把事情做得很绝，但对她和宋怀景没什么好处。
她也怕方伯文他们狗急跳墙去找蒋素兰或是方蕊，好在方子豪是个聪明的。
“那其他的事暂时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宋振方虽然没明说，但方梨知道他问的是刘绍军的事。
方梨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但您放心，如果真有需要我不会忘记您的。”
“既然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走了？”
“好。”
方梨笑着点点头。
宋振方转身就走。
不知情地看到两人交谈的画面还以为宋振方是在关心方梨一会手术的事。
但就像方梨先前说的那样，曹宝山媳妇的这个手术是一个非常小的手术，哪怕这是方梨这辈子第一次上手术台做主刀也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心理影响。
所以这次的手术是非常成功的。
尤其是在有宋怀景的加持和陪伴下。
方梨下手稳准狠且缝合完美地结束了这次的手术。
也让一众观摩她做手术的院领导以及市医院领导们连连点头称赞。
“才十八岁就能独立做手术了，果然前途不可限量呀！”
“要不是你们说，我还真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实习医生，不管是刀法还是手法都太老练，看着像是之前做过无数次手术一样，难怪你们说她不需要去专门医学院浪费时间了呢！”
“既然她是学中医的也比较推崇中西医结合，那不如让她用中医的方法来辅助病人治疗？”
闻言，杨翼道：“那我得过去呀。”
院领导：“那你去呗，你们商量好后续的辅助治疗方案以后再来向我们汇报。”
“好的。”
杨翼转身找方梨去了。
“梨梨，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建议我们中医科和妇产科以及外科合作嘛，现在合作的机会来了，你这有没有详细的以及针对这次这个病例的详细方案……”
方梨还真有。
她也就没有藏私将她后续的打算以及后续可以和妇产科或是外科达成的合作例子一一说给了杨翼听，杨翼越听越觉得可行，眼睛也就越亮，随即道：“梨梨，你等等！”
“我去找下领导，反正这会也到饭点，咱们不如叫上他们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
不等方梨拒绝，杨翼转身就跑。
方梨：“……”
陈亮：“你杨哥苦于科室坐冷板凳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迎来新的生机，他自然是不能放过的，而且，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不过你今天的表现也非常对得起宋主任他们为你争取来的这个机会——”
“今天这事还和宋主任他们有关系？”
“这事还要从之前那个妊娠合并心脏病的女病人说起，你也知道宋主任他们有多推崇你，但你到底年纪小，你姥爷的名声在阳县可能好使，但出了阳县你这年纪也没什么说服力了——”
就像宋振方之前说的，虽然他不知道市里的那些还在职老中医医术怎么样？
但他知道方梨的医术有多好。
所以他第一时间向市医院的大夫推荐了方梨，却被市医院的医生一口回绝了。
尤其是在知道方梨的年纪以后，没少对着陈亮他们冷嘲热讽，宋振方哪受过这种委屈，当即便跟市医院的医生吵了起来，觉得他们以貌取人，草菅人命，甚至惊动市医院的领导——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看似是考核，实则是两家医院新人的一场比试。
很显然，方梨狠狠打了市医院那些医生的脸也让县医院的医生们脸上都非常有光。
方梨：“……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现在才跟我说。”
“院领导和宋主任他们怕你知道以后会有压力就没让我跟你说。”
两人正说着话呢。杨翼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
“梨梨，你这边收拾收拾，一会跟我们去吃饭，小宋，你也一起，梨梨，趁着现在还有空，你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再理理。”
方梨和一众领导从妇产科出来时就看见了医院楼下坐着的方伯文等人。
方伯文原本是想等到方梨这边结束以后让她帮忙看下检查的单子，顺便问问她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
不管怎么说他和方梨好歹父女一场，方梨不能也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傻子，何况，他还有一个儿子要养，哪知道方梨身边竟然跟着一众领导。
“方梨，你过来下！”
正当方伯文纠结着要不要叫住方梨时，陪在他身边的方婷婷冷不丁开口了。
方伯文和方子豪齐齐扭头看向方婷婷。
方婷婷却没看他们。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梨。
见状，刘绍军道：“蒋梨，她是在叫你吗？”
方梨抬眸看向刘绍军道：“是在叫我！”
不等刘绍军说话，她随即给一众领导介绍道：“各位领导，刚才叫我的这个人是我爸的私生女。
她叫方婷婷，如今也在我们医院工作。
她跟我一样毫无医学背景，不同的是我没有医学背景是因为我从小就跟在我姥爷身边学医，而她毫无医学基础和常识，只是不知道她走了咱们医院哪个领导的路子进的咱们医院。
反正我是受各位领导极力邀请才来咱们医院实习的。
不然我真的还蛮乐意继续在钢铁厂医务室那边上班的，毕竟，那边人员和环境相比于医院来说要简单许多。”
说完，方梨歉疚一笑道：“各位领导，失陪下！”
不等众领导反应，方梨转身就往方伯文那边走。
见状，宋怀景道：“各位领导，你们是不知道我爱人这半年不到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原本她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结果现在被逼得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你们别介意哈！”
“亮子，你帮我和梨梨给各位领导解释并科普下老方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各位领导，你们先去吃饭，我和梨梨马上就来。”
说完，宋怀景转身就往方梨那边走并好死不死地挡住了刘绍军他们看过来的视线。
这次来县医院这边方梨手术的除了市医院的领导以外还有市卫健委的人。
他们听了方梨的话后，忍不住笑道：“你们之前跟我们说小蒋医生并不乐意来你们医院上班，我们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看来小蒋医生在你们医院受了不少委屈呀，不过她说得也在理，一个毫无医学基础和常识的人，你们竟然也敢弄到你们医院来上班？万一出了医疗事故谁负责，还有小蒋医生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到底是走了你们谁的路子弄进来的？”
在场的院领导全都哽住了。
他们没想到方梨会当着他们的面掀他们的桌，尤其是刘绍军脸色简直不要难看。
见他们都不说话，卫健委的人笑呵呵道：“陈院长，这事是你们医院来调查还是由我们来？”
“领导，你们放心，明天我们医院一上班，我们就会开启自纠自查的活动——”
“那我们可就等着看结果了。”
“那小蒋医生这个——”
“她姥爷老早就在卫健委这边给她备了案，但因为她那会年纪还小，这些年上面又陆陆续续改了规定，但她到你们医院上班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她的医术这么好也是我们没想到的。”
宋振方：“还有这事？我们怎么都没听蒋梨提起！”
“她姥爷当年走得突然，估计是没来得及跟她说这些事吧，但就像你们说的，她姥爷确实挺看重她的，中医协会的人之前也有专门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说蒋梨是他们中医协会里的一员，同时他们也有举双手赞成你们和市医院联合搞的这次的考核。”